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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存在的街道

  • 作者:冬旅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2-01-03 20:35:55
  • 字数:6810字

我有时会回忆起自己的过去,但那些本该珍贵的,都已经模糊了,并且很多已经成了碎片,再也无法完整了。在最久远的会议中,我似乎喜欢站在一棵树下,那树很粗壮,枝叶也非常茂密;夏季天热的时候我喜欢坐在树荫下,每次风吹来时,那树叶就会发出在我看来悦耳的声响,而在如今的这座城市里,树叶的响声在我耳中是多么的违和……

过去远没有现在这般炎热,那时有一把纸扇好像就能安稳的度过整个夏天。在那些记忆碎片中,有很多次我在夜间逃离了居所,跑到不远处的土坡上看着星天,偶尔月圆,偶尔月缺,月光映照在我的身上,是清凉的……

但最近这种问题越来越严重了,虽然是街角的转头是一个没什么特殊之处的街道,但我在那里伫立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前往工作所在地方的那段路程本该是枯燥无味的,但自从发现那个街道后,我愈发的喜欢那段路程了;归家亦是如此,没有冷暖的家中不过是一个休息的场所,没有迎接我回去的人,更没有温热的饭菜等着我。

日子一天天过去。

但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好像都没有在意过那个街角;明明和我一样,不过是再平常普通的行人,却只有我不同。我时常在往返时驻足在那个街角,我向其中张望,然后喃喃自语:“再稀松平常不过了,没什么特别的……”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会在那里停留。为什么,为什么那条街道上会一个人也没有,为什么那个街角也从来没有除我之外的人站立……只有偶尔的风和若隐若现的蝉鸣在证明着我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样,就够了……

已经喝醉的人拿起门边的伞,锁上房门便匆匆的离去了。

“还是和往常一样呀……”我发出叹息。在雨幕中撑伞前行,不一会我便来到了常常驻足的街角,去看那如世界其他地方一样的街道。我站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偶尔路过的行人看我的眼神也有些怪异,但我根本不会去在意。现在的我,只想站在着街角,任凭思绪远去。

又一次的梦醒了。“又是过去了……”在黑暗中摸索到水杯,将里面的水灌入口腔。这一个月来,我已经做过很多次梦了,而每一次的梦境的内容,都是自己的过去。

天气愈发的炎热了,多雨的春季不知不觉间便过去了,现在到来的正是初夏。北方的这座城市夏季非常闷热,虽说绿化面积可观,但在柏油路和钢筋大厦的夹缝中,那是多么的无力。这座城市的人也是很多的,彼此之间的不经意触碰都可能会引发汗液的流出……但,即便是再难受,也没有多少人愿意逃离这座城市。

我自然也是不愿离去的其中一人。在家中,我经常会突然自语道:“现在是几月份来着……”然后若无其事的打开出租屋内的旧式空调,身体的本能已经胜过记忆和意识了。

可能我是个恋旧的人吧,比起当下,我还是更怀念自己的过往;那是自然,过去的自己怎么会有那么的压抑呢?“偶尔也放纵一下吧……”

难得的假期,我坐下了南下的列车离开了这座城市,去回到我曾经呆过四年的另一个城市。在这里,有我熟识的几个人,和那凄惨的钢铁城市是不一样的。

到那里已经是晚上了,我的旧识们在车站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驱车前往市区的时间里,我们或多或少的提到了过去,但所有人都没有感伤,而是开怀大笑着。

已经两个月了。两个月前我偶然间注意到了那个地方,而这两个月,我几乎每次都会在那里停留一段时间,但我一次也没有转身进入那里;其他人也没有,他们比我更甚,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那里有一个街角,街角旁是一条无人的街道。

这几天我都没有在那个地方停留,可能是上次的假期带来的那点充实感吧,我已经想通了许多;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最近的工作量大了许多,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路上耽搁了……

夏季就这样的过去了,平淡中终于有了些充实。北方的秋和南方不同,北方的秋是阴冷的,仿佛是为冬季的恶寒做着准备;不知不觉间,我身上的衣物就增加了很多……

工作减轻后,我再次的去到了那个街角。放眼望去,那我从未踏入过的街道,两旁梧桐的叶子已经凋零殆尽,遍地黄叶却无人清扫;但保持这样的光景或许也不错,因为这里,和我记忆中的故乡有些许相似……

在这里,大部分的人都和我一样,多是一个人独行;但他们总是在赶赴目的地,没有可以让自己停留的地方;而我不一样,我的每一次旅途都有着能够期待的地方,即便那个地方只是个普通的街道。

“已经深秋了吗?”关上房门,我抬头看来看有些灰暗的天空。每年的这个时候,这座城市就会太概率出现雾霾,虽然戴着口罩,但在路上停留的时间还是要适当的减少了。

也是在这个时间,我隔壁的出租屋来了新的住客,她应该和我一样,是北漂的异乡之人吧。我们的初次交际是在她搬来那天,我帮她搬运了沉重的行李,然后聊了几句也便算是熟络了。不过也有个意外的惊喜,她工作的地方和我一样;而我也在第二天上班之后才得知,我成了她的上司。

应该是说命运呢,还是说巧合呢,我本该独自一人的行程现在有了同伴,有时我还是会在那个街角停留,去看看那条街道;而她总会非常好奇的问我在看什么,对此我只是轻轻的摇头。

入冬之后,我能在那里停留的时间更少了,有时只是匆匆一眼便就离去;因为,现在的我已经不怎么需要沉思了,长期以来围绕在我心中的阴影也逐渐的剥离了;在那个冬天,有一位旧友路过我所在的城市,我招待了他,临别之际,他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你比之前,开朗多了呢……”

我听着列车的轰鸣声思考着这句话,然后笑了笑离去了。那一天,是这个冬季的第一场大雪。

紧锁的眉头随着日子的过渡而逐渐舒展开来,我偶尔会邀请她去吃饭,虽说是我的后辈,但在工作上,她也给了我莫大的帮助,我必须回报她才行。

一年的尽头就要到了,在南下之前,我又去了一趟陪伴了我这一年的地方:那个街角,那个街道。而当我到那里时,我才明白,自己以前究竟是个多么空虚的人……

那再平常不过的街道,已经消失不见了,证明过它存在的街角也变为一棵粗壮的常青树。我摘下口罩,干裂的嘴唇被留下的泪水浸透湿润;然后,我绽放出无比苦涩的笑容;但这笑容,却是幸福的体现。

我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能看见这本不该存在的街道;我也终于的醒悟,之前的自己究竟是多么的孤独,多么的空虚;我为什么只是每天驻足,而从没有迈出过一步去触摸那街道上的任何一物……恐怕我一直以来都是自我欺骗,害怕自己精心构筑的“梦境”破碎。

但我也是幸运的,现在的我已经不再孤独了,这座城市也没有之前那般碍眼;但在这里,又有多少像我一样的人,每天在一个本没有异常之处的地方停留,去看他们所谓的“乐园”呢?

只有我存在的街道,只有我能看见的街道。

已经少有那么热闹的气氛了。看来,只有远离了那座城市,我才能回到以前那般模样;而这模样,恰恰是北方那座城市中不需要的。

三天时光飞逝,我又一次的回到了自己讨厌的那个地方,那座没有冷暖的钢铁森林。“今天就要加班了吗……”我看着手机的备忘录,闭上了眼睛。

仪式感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存在了,几个人在路边找到了一个烧烤店,互相搂着肩走了进去。

“好小子,还能记得我们这帮兄弟呢?你工作不是很忙吗?怎么有时间来这喝酒了……”

注意到那个街角已经很久了。

我被安排到最里面的座位,自己的酒杯不知何时也已经满上了。

“这不是放假了吗,而且你们几个很久之前就叫我来这里找你们喝酒了吧?”

“哟,还能记得呀,那今晚我们就不醉不归!”

雨夜,一个人冒雨站在门口,有些生疏的掏出口袋中的钥匙;打开房门,回到有些空旷的家里,熟悉的房子布满了灰尘,疲惫的身心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愈演愈烈,压抑许久的感情也悉数袭来;从冰箱中取出不知何时购置的啤酒,无力的倾倒在沙发上,一瓶接着一瓶的喝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无措的望着窗外的雨发呆。

清脆的雨声拍打在窗沿上,莫名让人感到烦躁;抬头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手机,没有提示音响起;空荡的房间里似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那双无声的眼睛再次望了望雨夜:“那个地方,在这种天气会有什么变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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