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却摇头笑着，露出一双可爱的小虎牙：“我知道哥哥辛苦工作，是为了给我治病。我不怪哥哥。”

张败有些愧疚的看着媛媛，眼中，心里，脸上无限柔情。

雷震长叹一口气，像张败这种强横的古武高手，却没有一颗保家卫国的决心，实在有些惋惜。不过……

人各有志，倒也不能强求。

所以他在面对雷霆行动组的三兄弟的邀请时，他非常坦然的拒绝了。

他轻轻的拍着媛媛的头，细声的安慰道：“媛媛，对不起啦。是哥哥不好，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张败站在门口，理了理被风吹的凌乱的头发，拍了拍衣服上的雨珠。

他只是不想让妹妹担心！

没有人谁知道，这个被人称作人形核弹的单挑王，此刻也有这般柔情的一面。

搂着张败的脖子，就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伸头使劲的蹭着张败胸脯。

而此时张败冷漠的脸上，也难得的出现了一丝微笑。

深沉的夜，窗外寒风冷雨。见到哥哥时的兴奋劲过去了，媛媛有些疲惫的躺倒在床上。

“哥哥，见到你真好，好想陪着你玩呀，可是我有点累了。”

张败心疼的抚摸着她的额头，怜惜的说道：“累了，就睡一觉吧。明天早些起来，哥哥带你去看电影。”

“哥，你回来啦？媛媛想死你啦。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好害怕。”媛媛本来盘腿坐在床上，一看见推开门走进来的张败，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王医生叹口气说道：“原病（虚构的病症）本来就是这个时代的新型病例，现在又发生了病变。”沉默了许久，又道：“她体内的肾，肺已经出现了衰竭，据我推测，照着现在的速度，应该还有半个月。她的心脏也会发生衰竭。”

“凭现在的科技，想要治好她，难啊！张先生，你，还是准备准备。让她好好的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医生口中一个难字，这仿佛已经给她判处死刑了一般。

张败心中刺痛，面上却是极度的平静，沉默了许久，冷冷的说道：“难道，她这么年轻，就这样了吗？她才刚十八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自从两年前，媛媛第一次发病以来，他带着妹妹跑遍了全国各大医院，却让每家医院束手无策。那时候，他心中就早有准备，可是真等这天快来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心痛是这般滋味。

“节哀”王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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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安慰道。起身倒了碗水，递给张败。

张败埋着头，低垂着眼眸。心中思绪万千，恨不得代替媛媛，生这场大病。

王医生也是个直男，看着痛苦的张败，也不懂怎么安慰，只想找个话题，分分他的心思。便问道：“媛媛住院已经有半年了，怎么没见过你们父母呢？”

张败仰躺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根香烟。任由火辣辣的烟气，顺着喉咙，吸进肺里。

“死了。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死了。”淡淡的说着，没有半点感情，仿佛说着别人的父母一样。

王医生闻言一怔，本来想要扯开话题，却没想到又提起了张败的伤心事。

黑夜寂静，寒风轻抚，又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王医生看着满眼痛苦的低头垂思的张败，他手中的香烟已经燃尽，却浑然不知。直到烧痛了手，他才回过神来。

王医生推开椅子，从抽屉里掏出了一盒香烟，递给了张败。他知道此时的张败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聆听，听他的过往与曾经，听他的辉煌与落魄。

“我啊，从小就没有父母，只有妹妹陪着我。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张败喃喃自语的说道。

王医生没有接话，只是聚精会神，静静地听着。

张败继续说道：“我妈是生媛媛难产死的，那一年我刚好七岁。”

“我爸是西部著名的武术大家张林扬，曾经是蜀南市武术协会的会长。我张家拳法，闻名华夏。我父亲也多次获得全国武术冠军，曾经我以此而骄傲。”

“可是在我七岁那年，华夏国与东瀛岛举办的武术交流会上，东瀛第一剑客樱花大藏，藐视华夏武术，视我国武术家于无物并且扬言：一人一剑，荡尽中原。我父亲心中不服，便出言反击。只见那倭人一声冷笑，抬头望天，却没将我父亲放在眼里，只是轻轻刺出一剑，我父亲右手手指齐刷刷的被削去了三根。只是一招，我父亲便已经落败，震惊全世界。那倭人赢了还出言嘲讽：华夏武术，不过尔尔。”

“父亲惨败于东瀛倭人之手，又被削去三根手指。他知道此生报仇无望，便将一腔仇恨加在我的头上。可是我那时候又是个废人，辜负父亲期望……”

说到这里，张败又抽起了香烟，脸上表情宁静，那双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泛着寒光，似刮骨钢刀一般。王医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哪怕是他这种不会武术的文化人，也感到一阵杀意弥漫在这并不宽敞的屋子里。

“然后呢？”王医生咳嗽一声，问道。

“我天生残疾，生来便不是个学武之人。任凭我父亲如何教导，我却始终入不了门，学不了武。”

王医生用眼睛将张败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的扫视了一番。不解的问道：“我看你双手完整，走路也不跛。身形健壮，哪来的残疾？”

“我自一出生，便患有小儿麻痹症。整条左手手臂使不上劲。”

王医生恍然大悟，摆了摆手，示意张败继续讲。

“我学不了武，既报不了父仇，又不能将家族武学传下去。时间久了，父亲也失去了耐心。直到那一日，父亲心中苦闷，出门喝了些酒。回到家来，看我在院里练着拳脚，始终不得要领，一时气急，便将我打翻在地。醉酒之下，父亲失去理智，那时候，我浑身上下都疼，肉疼，心疼，骨头疼，就连呼吸也疼。”

“我妈听见动静，大着肚子就跑了出来，伸手拦着失去理智的父亲。”

“那时候的父亲，早已经失去理智，哪管这么多。竟，竟，竟”说到这里，张败的声音也在发抖，长吸了一口气：“竟把我妈推到在地。那时候我妈身怀六甲，被他这一推。便倒在了地上，等我顾不得疼痛的时候，爬了过去，鲜血已经将我妈的长裙染红。我害怕，我害怕。那是我第一次害怕，我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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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败仰躺在椅子上，缓缓的吐出一口烟气，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他的思绪早就已经飞回了十八年前的那一天。

“等父亲将我妈送到医院的时候，我妈已经快不行了。生下了媛媛，就走了。就这么的突然，我还没准备好，就走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亲人的离开，痛苦而又无奈。仿佛这个世界都被那一抹鲜血染红，他想要愤怒的大叫着，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默默地抱着刚刚出生的妹妹，说来也是奇怪。本来哭闹不停的妹妹，在他抱起来的那一刻，就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

而他的父亲不知道是对母亲的内疚，还是因为对那个东瀛倭人的仇恨，从那天起就开始自甘堕落，每日里，借酒为生。

而张败从那天起，便已经退学回家，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却要照顾年幼的妹妹和颓废的老爹。

可以说是他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媛媛拉扯长大的，就连媛媛的名字也是他取的。

白天，张败操心家务，照顾妹妹。夜里，又苦苦练着武术。哪怕他左手残疾，哪怕他练了数年不如一个普通人练了数月。他也没有放弃！

他性子倔强，虽左手天生的残疾，可是他偏偏要练习左手。

他用火烤过，用水泡过，用石头砸过。他挥动左手轻轻的击打着木桩，哪怕他的左手根本使不上劲。但是坚信着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四次。十次，百次。千万次。

他轻轻的抬起左臂，艰难的挥拳，狠狠地打在石头上，多么平常的一个动作啊，却要用尽他全身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每日枯燥的生活和沉寂于武学中的张败，已经忘记了时间。

他只知道，在某一个深夜，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见到了他苦苦思念的母亲。还是那样的一袭长裙，脸上还是挂着那样的如沐春风的笑容，好像就在春天里。

“孩子，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用我赐予你的左手打败一切居心叵测之徒，保护好你的妹妹。”

是梦，或者不是梦。

张败来不及细想，感到左手一阵疼痛，撕心裂肺一样。他咬着牙，却止不住的出声痛哭。

他本是个不轻易落泪的人，却在这刮骨般的剧痛面前，放声痛哭起来，

好像是一把刀，一刀一刀的刮着他的骨头。

许久，他醒了过来。

汗水，已经打湿了枕头。放眼看去，窗外清风微微吹起，院子里几片落叶轻轻飞舞。

侧过头，又看着两三岁的媛媛，大大咧咧的躺在被窝里，好像做了个美梦，吧唧吧唧着嘴，口水说着嘴角缓缓的流了下来。

原来是梦！

好像不是梦！

可为何如此真实！

他突然想起昨夜的刮骨剧痛。心有余悸的挥了挥左手。

竟然左手没有以前的那种迟钝，速度快了不少，而且明显感觉到力量也很大。

他不可思议的张开左手，不可思议的仔细端详着。

不是梦吗？可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妈妈的在天之灵？

“孩子，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用我赐予你的左手打败一切居心叵测之徒，保护好你的妹妹。”

突然想起了这句话，他回头看着熟睡中的媛媛，小孩子睡觉都喜欢踢被子，媛媛也不例外。张败轻轻帮她盖好被子，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抬头看着屋外的天空，蓝天晴朗，万里无云。

张败郑重的说道：“妈妈，我一定会让妹妹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我一定会让妹妹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幸福的小公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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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医生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半响，缓缓说道：“前几天，我给小妹妹做了个全身检查，发现她……”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了x片，指着上面的某处，继续说道：“发现她这个地方已经发生病变。”

张败皱着眉头，心中升起了担心，问道：“什么样的病变？能治好吗？”

“好耶。”一听见看电影，媛媛更高兴了。

张败守在床边，等到媛媛沉沉的睡去。给她盖好被子，推开门。

张败不是英雄，心里也从来没有拯救世界的伟大想法。

医院走廊，灯火通明，却没有半个人影，倒有几分孤寂。

“你来了，快，请坐。”张败坐在了媛媛主治医生的值班室里，眼前这个穿着白大褂，带着一副眼镜的斯文男人，正是媛媛的主治医生。王医生看着许久未见的张败，招了招手，就请他坐下。

不知沉默了多久，张败问道：“媛媛的病情，怎么样了？”

寒风凛冽，黑压压的天空，终是落下了雨。一滴一滴的点在张败的身上，让他不由的又紧了紧皮衣。

寂静的西义街对面，是著名的西华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