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陈叔急忙去将府门关上，一脸苦笑的看着院子里叫骂的父子俩。

唉！少爷这样其实老爷也有责任的……

“老爷，少爷这诗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的，更是将人给骂的狗血淋头，我担心……”

就见陈海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冷下来了，沉声道：

笑也笑完了，管家便过来说道：

“对！整日就知道揪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无病呻吟，不思考取功名，去徐徐改变，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特别是那些读书人，整日寻衅滋事，我看啊，还是骂的轻了！”

“嘻嘻嘻，老爹英明啊！”

正在两人骂的起劲儿的时候，就见侧廊的屋檐下，陈望道面容枯槁的走过，见两人慷慨激昂，便也没过来打扰，迈步便离开了。

“就拿华阳城的读书人来说吧，朝廷对他们的恩荣还是过了，整日弹劾这个官员，责骂那个胥吏，就连跟爹这般好好做生意的商人也要被骂奸猾，简直是闲的蛋疼！”

“哈哈哈，爹说的对！读书人都是狗屁！”

“哎？望道啊，你莫要误会，叔父不是说你啊，望道……”

看着追上去的陈海，陈江河便摇摇头，不追上去还好，追上去不是显得心虚吗？

不过……自己怎么面对堂弟呢？

得了儿子的夸奖，陈海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接着说道：

“啪！”

“啊！呜呜呜……少爷，小的又怎么了？”

就见陈江河怒不可遏的揪着他的衣领，骂道：

“狗东西！说！你将望道怎么了？”

若不是这狗东西作了什么手脚，短短一夜过去，原本一个面若冠玉，文质彬彬，谈吐非凡的才子就能变成眼前这个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家伙？

定是这狗东西搞的鬼！

“说！你好大的狗胆，快说你做什么了？”

王全心里满是委屈了，分明是少爷你让我给二少爷出题的，如今人被折磨成这样，反倒是要小的背这一口大黑锅，呜呜呜……

他顿时面如土色，带着哭腔唯唯诺诺道：

“少……少爷啊，小的哪里敢做什么啊？只是按照少爷的吩咐，给二少爷出题罢了。”

“等等，你说什么？做题能做成这样？”

见陈江河不相信，王全便重重的点点头，急忙说道：

“是啊！您若是不信的话，您亲口问问？”

陈江河扭头看了看陈望道的状态，倒是微微有些相信了，抓着王全的手也逐渐松开了，蹲下去在陈望道桌上随意拿了张纸，发现上面写的密密麻麻的字自己大抵都认识，但是放到一起就不懂了……

咳咳！

“狗东西！出这么难的题做什么？刷题虽然无脑，但最讲究循序渐进，由简到难，你这狗东西敢误人子弟！”

说着，他就将手里的纸揉作一团，随意的丢弃了。

王全顿时吓得跪倒在地，抱着陈江河的大腿死死不松手，嘴里还哭诉着：

“少爷啊，小的哪里敢啊？小的不过是听少爷的话……”

“行了行了！滚开！”

说着，便将王全一脚踢开。

王全就索性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欢天喜地的到一旁去站着去了。

正当他要去打扰陈望道的时候，就见他猛地抬头，面露狂喜之色道：

“做出来了！”

陈江河一挑眉，笑道：

“作出来了？”

陈望道这才恍然发现他来了，有些诧异道：

“大兄？你何时来的？”

“哈哈哈，刚来刚来，方才听你说这题可是做出来了？”

陈望道便稍微的整理了一下，吐出了一口浊气道：

“是啊，愚弟不才，试着用了五种文风去作答。”

“……”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若是让外面的读书人知道，少不得要用唾沫星子淹死他了，别人若是绞尽脑汁，挖空心思的能将题作答出来就欣喜若狂了，可他竟能用五种方法作答，看这意思还有些惭愧？

“不过甄选一番后，还是觉得其中一篇最好，深得我心！咦？方才我放在桌上的，怎么没了？”

“……”

陈江河有些心虚，急忙岔开话题道：

“咳咳！这都不重要，哈哈哈，望道啊，刷题之后，你可有何感觉？”

便见陈望道扶着下颚略微思索一番后，说道：

“感觉思路更通畅了一些，原本一知半解的语句竟是在一遍遍的作答后变得清晰起来，而且脑海中所记也更为牢固了一些，大兄不愧是大兄啊，先前倒是愚弟浅薄了，竟然怀疑大兄，说来也羞愧万分！”

见他红着脸低下头去，扭头再看一脸贱笑的王全，高下立判。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陈江河咬了咬牙，还是觉得陈望道有些太过实诚了，这样以后到社会上是要挨毒打的呀！

“嘿嘿嘿，不必如此，只要你坚持跟着为兄走，保证你金榜题名！”

陈望道便面露憧憬之色，起身对着陈江河又是一礼，心里也略微有些感慨。

正在此时，身后的王全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揉皱了的纸，笑呵呵的递了过来。

陈望道有些疑惑，接过来一看，却是脸色骤然一惊，喜不自胜道：

“好诗啊！不曾听闻哪位大家所作啊，这是？”

陈江河略微瞥了一眼，心里便暗喜着，侧目看了一眼王全，眼眸中满是赞赏之意。

“呀？啧啧啧！此诗妙极啊！就是不知是何方高人所作，不能得见，实乃平生之憾啊！”

说着，陈江河便咂着嘴，一脸惋惜的出去了。

留下原地还在欣赏的陈望道也是摇摇头，似乎有些遗憾。

“想不到大兄竟然跟我有同样的感受……”

就在此时，王全便过来笑脸盈盈的揭秘道：

“二少爷，此诗正是少爷于昨日所作，如今已经满城皆知了！”

陈望道顿时瞪大了双眼，脑中闪过豁然的念头，一拍手，捶胸顿足道：

“哎呀！早该想到了！吾兄——高才啊！”

扭头，王全这狗东西还在嬉笑着，仿佛邀功一般说道：

“嘿嘿嘿，少爷……”

刚才骂读书人的时候他可没少骂啊，搜肠刮肚的用尽了自己毕生所学，唉！惆怅啊！

……

陈江河站在猎猎风中骚包完后，便捋了捋耳边的发丝，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半晌。

看着面色憔悴，双目赤红，俯在案旁抓耳挠腮，对着桌上的题百思不得其解的陈望道，陈江河傻眼了！

随意的整理了一下地上杂乱的宣纸和丢弃的毛笔后，陈江河心里已经一肚子不满了。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有些人不该骂吗？我只担心他们脸皮厚到骂都骂不醒的地步！哼！”

说起来谁也知道就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事实就未必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