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败在此一举。

如果肖信和顾云舟死了，一切都好说，并且他要进行接下来的计划还能不那么艰难。

“外面的仙家都散了吗？”

大殿中，只见一个年轻男子的周围被千万盏烛火之光缭绕。他正端坐在宝座之上，手却不停地揉捏着眉心。

长安城光华殿。

现在已经快到十一月中旬，如此算来，他和元卿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

如今，仙门百家已经开始怀疑兴武帝的安危。再这样下去，恐怕等不到自己编织好一个瞒天过海的谎言，就会有人来踏破玄武门。

旭尧现在是恨透了魔教，那帮霍乱天下的恶鬼，到底几时能善罢甘休。

但是，如果元卿没有暗杀成功……

“嗯。”

旭尧轻声应着，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仙家要闹他没法管，只能任由其造作。

想到此处，旭尧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充斥着狠戾。

那他就“杀”了元卿，让她永远不得返回天庭，永世不得超生！

旭尧拍案而起！他不能继续坐以待毙，那狐狸恐怕是靠不住。

“禀告殿下。”带刀侍卫毕恭毕敬地答复道：“皇城里面已经没有趁火打劫的仙客了，还有一些正教在有序地帮着重建被损坏的楼阁。”

半月的时光转瞬即逝。

陇州本就位于皇城的边界，肖信和顾云舟要去的雍凉则是个神秘的国度。

第一站是天水县。

雍凉不受大墚王朝的直属管辖，俗话说“金张掖，银武威，金银不换是天水。”

传说中，上古时期的伏羲和女娲都在这里出生，远古受神灵恩泽庇佑，天水极具富饶，山清水秀。

左邻谷堤，右靠秦岭巨脉，无数鸟兽在这里安家落户，山谷之中丛林密布。

那里不仅有从空中倒挂下来的天泉之水，还有一根擎天之柱伫立在此。

通天神柱上可直达云中界，那里是得道之人的乐源；而再上又有天界，神仙齐聚。

一根柱子来去自如，引得无数神仙下凡游玩取乐。

但是，那只为传说，早就没有典籍详细记载具体情况。

前几朝战乱频繁，雍凉被大肆破坏。黄土高地形成后，如今此处已经成为了人烟稀少的地带，天水也从天上人间沦落为荒芜之境。

只有一些忠于探险的侠士，或被仙门驱逐出来的修仙人士来到此地。

如今，要山只有光秃秃的山，要水那更没有。

地狱天堂一念之间。

肖信倒是乐得自在，没有那么多人也清净，连找酒家的功夫都省了。他们二人不是找到一棵大树在上面倚着树干小憩一下，就是随便找个什么不知名的山谷中打坐调息。

三个月的时间很短，师徒各怀心事的想尽办法抓紧一切时间，倒也形成了不约而同的默契。

只是，肖信觉得顾云舟言行举止变得有些奇怪。

沿路以来，那个从前对自己父亲，魔教宗主——肖邵行只字不提的顾云舟，这回竟然和他念叨了一路。

从到他们相识相知结为知己，到多次奔赴险夷，肖邵行多次救顾云舟于患难之中，与他一同练习剑法，一同谱写剑谱。

今天，肖信才知道——无霜阁的剑谱竟然是顾云舟和肖邵行一同谱写完成的。

此乃至寒极冰的剑道，而肖邵行五行属火，本不应该违背天性而修此剑法。

至于为何要写如此苛心忍性的剑法，顾云舟是这么向他解释的：

“你父亲知道自己体内的火性异于常人。”

“虽然顺遂天性可以铸就他成为剑道大成。但是他也清楚自己时常难以把控力度。”

闻此，肖信偏过头去看向师父，却发现顾云舟眼中的光芒好似不比从前那般，连声音也是淡如清泉。

“你父亲天性善良，不忍伤害他人，便与我共创这套剑法，克制心火。”

“就算成不了仙，他也不想祸及无辜之人的性命。”

肖信低下了头。

他并未告诉顾云舟，自己已经记起了从前的一部分事情。他幼时曾亲眼看到过肖邵行在长生殿中大炼心魔之法，召唤人间无数地下白骨破棺而出。

“善良”这个词，用到肖邵行身上到底合不合理？

适时，肖信的太阳穴发出丝丝阵痛，像是被人拿针刺入，越想越疼。他不敢让顾云舟察觉出异端，只能先行停止回忆。

与此同时，肖信也发现，路就在不远处到达了尽头。

黄沙遍布，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沙漠。

抬头一望，太阳正毫无遮掩地挂在天上，恶狠狠地照射下来，炙烤着大地。

脚下是伤痕累累的干涩黄土，远处没有一丝人的迹象。肖信莫名其妙地扬起头眺望远方，在那肉眼不可望到边缘的地方，就是深处的雍凉……

肖信记得这里……

“雍凉，雍…凉。”

他不禁痴痴地在嘴里重复念叨着。

这里，就是当初魔教起源之地，也是龙泉嘴里所说的——自己…真正的家。

‘小元，我可是把最大的赌注，压在你身上了。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旭尧心中暗道。

“传我指令下去！派三千禁卫军镇守长安城，带上镇魔符，不管仙家、百姓还是魔教，只要是敢再闹事的，一律杀无赦。”

“臣遵旨。”语罢，那守卫向旭尧行了一个叩拜礼。

十月十一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接下来，就等小元带着“喜讯”回来了。

想到这里，旭尧面色和缓了许多，鉴于从前的几次任务她完成得还不错，这次应该也不会出差错。

最近的烦心事实在是太多了。

长安城遭此魔教现身一劫，本就元气大损。然而官兵却不作为，文武百官也是该逃的逃，该散的散，朝廷运作几乎为停滞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