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交界之地，姜克在河岸、河道来回查看，一指赤水，率众而行。

氏族发展、壮大、强盛与氏族所具备的资源是成正比的，更何况在这天灾多发的时代。天缺劫之时虽有圣者的参与，但也有一部分氏族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或是气运而得以存留下来的。能力能决定一切，气运可就不能保证随时相随

一刻之后看着没有再选择离开的人众，伯夷道：“多谢的话语我不会说，就一句话，明日劳烦各位带着自己的族众都到九龙沟。”待几位族长离开后容光问道：“不知宗主为何要将众人都集中到祖地？”伯夷道：“不是众人，只是他们。他们既然选择相信我氏族、相信我，我就会保他们渡过此劫。”看着在座的九位长老，伯夷接着道：“我氏族北与伏羲氏相连，西与燧人弇兹氏隔河相望，东与神农氏相交。这三大氏族在此之际都不会与我族发生冲突，我最是担心的还是南部蚩尤一族，大长老、二长老、七长老还有劳你们镇守九阴殿，以防蚩尤氏来犯；三长老你得去往北荒寻找夸父一族，他们都是你的后人，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具体的事宜你可和六长老对接；四长老、五长老您们两位一样驻守首阳坊，多与神农氏走动走动；八长老、九长老驻守炎殿；六长老明日同我到祖地。”众长老领命后咦鸣问道：“明日可是有何事？”

术器道：“地动山摇！”通天柱稳稳而立，风鸟不鸣、兽皮不扬，句龙道：“棚中火无变化！”术器一展连山，山山相连、水水相缠，九水绕八山，“西南之水直冲东北之山，东北之山摇摆不定。西南坤也、东北艮也，地水冲山，山摆不定，是为地之将动。”转身面向北，连山也随之转动，八山不变、九水交叠，术器指着上通下断的水流道：“震卦，值日甲乙寅卯日，明日是为甲卯、星曜杀日也。”炎居道：“我早听说你已悟道，想不到所悟之道非水非火是为八卦九宫之道！”术器收起连山，“水是碧海水，山是无业火，还是水火之道。”节并道：“那为何呈羲皇八卦九宫之局？”术器道：“先观两图，后得混沌。”容光道：“都是因为你一直跟随的那位？”伯夷起步出殿，“既已知，就各行其是吧！”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做一事，伯夷看着炎殿中的众人道：“既然你们此时还在此处，我就不希望你们再选择离开，如若此时还持着观望的态度，我奉劝各位还是就此离开的好！”看着对着自己一拜走出大殿的几人，伯夷又道：“还有要离开的吗？”

地震已过水流未减，河中随处可见漂浮之物。姜克看了看河床上忙于收割的族众转身走到河畔，河畔水草瘫倒，水草间一人横躺。姜克眼中青光一闪而逝，微一摇头，手掌过处尸身消散，“二长老，你带人看看这河道中是否有各类尸身的存在，如若发现立即销毁，若有幸存者即刻隔离施救。”双掌一画，掌中火焰飞向四方，直接将河隔离而出，对着在身前立定的姜承道：“您速去寻人将此处的作物收割，此地之水不能再饮用。”话罢，带起几人顺河而上。

天灾之下无物能幸免，在失去圣者的人界，没有人能凭借一己之力与之对抗。龙首之下沼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大的水潭，水潭上各样藤类冥纵横交错，众人端坐在藤上，随着阵阵震动而摇摆。山外灰起灰落，山内众人如在荡秋千。

天灾不可怕，可怕的是别有用心之物，总有那么一部分喜欢趁火打劫的修者，他们所过之处又多了道道怨声、具具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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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克带着族内众人向所受伤之人发放着丹药，灾难过后，最缺的就是丹药和食物。神农氏最不缺的就是丹药，丹药有九属四品之说，九属是为炼体、固本、不食、避毒、养颜、通经、免疫、百病、不死。伤者固本、饿者不食，是目前所需也是神农氏所发放的重点。当然地震之时，大地拉裂、山体移位，也有一些瘴气、毒物的流出，避毒类丹药也是不可或缺的。

姜克等人走过药田，立在百蔬五谷之地，地震之下无一幸免，看着东倒西歪的作物，姜承一摆手，带领众人开始收割。

了。

管涔山在河之东，赤水出焉。管涔山南有九丘，赤水络之，丘由北向南曰天虎丘、天水丘、玄桦丘、青阳丘、羲兔丘、和虎丘、黑蛇丘、昊虎丘、娲虎丘。赤水过九丘后南入神农氏辖区的河。

娲虎丘，丘上有木，青叶紫茎，玄华黄实，百仞无枝，其实如麻，其叶如芒，木是木蝴蝶，丘上木蝴蝶成林，林中鼠窜蚊飞。姜克看着林中横七竖八的尸身，交待众人服下阴伏紫灵丹后继续向内走去，随着行进，鼠齧虫穿的尸体随处可见。刺鼻的尸臭味、震耳的蚊虫声，姜克不得不加快脚步。

黑白对立，善恶一样相对，有恶自有善。

看着没有答话的姜克，凤三那心中不免一凉，疠风难治，难道中州医道第一的神农氏也没有办法？“想不到我娲虎氏没有在天缺劫中受损，却在这小小的地震中灭亡！”看着摇头不语的姜克，凤三那又是一叹。

姜克摇头笑笑道：“疠气乃为传染之症，治传染首得封锁传染源，此时我等无法寻到传染源，那就得将病亡之人聚集并焚烧，以免病变再次恶化。其次将得病而幸存者按表象不同而分开救治。”话罢，将一盒丹药递给凤三那，“此乃阴伏紫灵丹，有预防疠气之效，你先让他们服下，以防不备。”

凤三那分发丹药完毕后再次回到姜克身旁。姜克道：“还得有劳族长速去准备硫磺、盐花、木蝴蝶、鱼目，此乃炼制阴伏紫灵丹之药材。木香、乌麦以及赤铜。”凤三那道：“这些材料我等皆可寻到，但不知乌麦是为何物？”姜克道：“苗高一、二尺，赤茎绿叶，如乌树叶。开小白花，繁密粲粲然。结实累累如羊蹄，实有三棱，老则乌黑色。”凤三那道：“按姜族长所述应是花荞。”

娲虎丘本不大，又在凤三那的督促下，不一会只见树下、屋旁、广场上到处人影绰绰，寻药的寻药、集中幸存者的集中幸存者、搬移尸体的搬移尸体。

姜克找了一处相对隐僻的洼地将所有尸体搬运其中，凤三那看着在那火焰中化为飞灰的族人，心中一叹，曾一起生活的族众就因这次的疠风而损失过半。

火焰很高、黑烟更高，是火焰催促黑烟离开，是族众的怨念结而不散？黑烟很浓，火焰在黑烟下显得很弱小，黑烟盖过火焰、笼罩了整个娲虎丘。凤三那盘膝坐于火焰前、尸体旁，口中念道：“观天道执天行，时在手空生身。天性人地心机，立天之道以定人。天动移星易宿，地动龙蛇起陆，人动天地反复。天人合万变定，魂有巧拙，可以伏藏；魄之邪在乎三要，可明动静。”姜克听后问道：“此乃何咒？”凤三那道：“人行人道，魂走魂路，魄归魄格。此乃四域颂！”姜克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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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四域颂？”凤三那起身看着黑烟下火焰中渐成飞灰的尸体，“神、人、暗、地四域中，只有神、人两域冥兽人三灵共存，神、魄、魂、意、志即为五识亦为灵之基石。暗域冥之基，地域兽之始，灵亡而识散，散而将有归。”指了指火中之尸，“人在人界为尊，而人死神消、意灭、志散，唯魂魄尚存，魄有七而入天地间，魂有三，一归暗域、一入地域、三随身而行。”

人界氏族很多，但究其死者所举行的仪式终归只有石、火、木、水、土五葬。燧人弇兹氏的石棺葬、伏羲氏的水葬、烈山氏的火葬、神农氏的木葬、轩辕氏的土葬。姜克道：“虽不知贵族使用何种葬法，这也算是火葬了吧！”凤三那道：“葬法只不过是一种活人对亡者最终的送别罢了，只要魂魄能各位其位，又何需去在乎哪种葬法！”姜克抬头看着滚滚的黑烟，“虽我族亦有对亡者的送别致辞，但却无外宇四域之别，凤族长曾去往过其他三域？”凤三那摇头道：“我不入圣，何能跨域！”姜克道：“那不知魂魄归域凤族长从何而得知？”凤三那道：“四域颂是吾祖娲皇所留！”姜克看着凤三那惊声道：“九丘都是娲皇之后？”凤三那道：“九丘之间虽有走动，但互不干涉，我族是女娲氏与黎之后裔，其他八族我就不清楚了！”

听到凤三那的话语后，姜克没有再言语，九丘之上的九个氏族，真的没有任何传承只是九个土著氏族？神农氏是九大氏族之一，是有圣者存在的氏族。在中州，神农氏也是数一数二的氏族，氏族虽大，但自己呢？姜克自视黑烟中的自己，黑烟只是笼罩着娲虎丘，娲虎丘在九丘中、在中州、在人界是何其的渺小，而自己却比黑烟还渺小，渺小到还没有黑烟中的火焰耀眼。

黑白相对，在黑暗中，火焰是那么的明亮，高密立在观星台看着黑雾下的火焰微微一叹。银平坝上的雾没有消散，反而增加，覆盖了春道、也覆盖了金平坝，渐渐向着日月道而去。高密在三危山一呆就是一月有余，这一月几乎都在这观星台上，借助着玄女部万年来对天道星空的观察，道中星之力也得到了完善、提升，星位也有了相应对应的术法，一是增加移动速度的流星赶月，二是增加防御的北辰星拱，还有两个是不知有何作用的夜月昼星和星辰变。

在这一月中，孟极一样没有离开过观星台，孟极不知是因为这观星台还是高密，自己的境界提升很快，别的修者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修炼来提升境界，而自己对提升境界来说，就如吃饭喝水，一切是那么的自然，一月以来，就已从融合境直达洞虚境圆满。孟极回想着自己在境界提升后所获得的术法也是一愣，自己本主修木，但突破到洞虚境圆满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没有任何作用的术法星辰变。

娇看着愣住的一人一兽笑道：“这也许就是你一直觉得他身上有着的那股熟悉之感吧！”孟极道：“也许吧，但不知用法的术法也就只可能是一个累赘！”高密笑笑，正准备说话时，一人走上观星台对其一拜道：“部首请前辈到月潭中一议！”

两山遥遥相望，高密看了一眼浓雾，虽能御空而到，但还是走下银平坝、跨过春道、再上金平坝。因黑雾聚而不散，为使三山相连，也为行人照亮通道，三山两道相连间都点满了火把，火把如蛇，盘山而燃。

月潭土台内土像前，三柯已等待多时，待高密落座后，张夙道：“黑雾不减反增，只因黎有所变，还望帮忙！”高密道：“天缺劫之后，圣者建宇，人界渡劫境九阶为尊，不知何事，连你们三位都无法解决！”张夙道：“人界万物各有其规，我等自不能擅加干涉，再者圣者都不敢说是无所不能，又何况是我们。”娇一笑道：“五行各有所属，还真不在他们能力范围之内！”孟极看着娇道：“渡劫境九阶心中所想你也能知道。”娇道：“唯不知自己命数。”稍顿，一指高密，“他之所想！”高密道：“星位之力没有出现尚可，可此时，我亦对她所想感知甚少！”娇看着土像道：“事态紧急，我们还是几时出发吧！”高密一笑道：“我虽不知何事，但送人这种事，难不倒他们。”盯着娇问道：“我们刚相遇之时，你并非如此，怎么突然热心起来了！”娇理理披肩的虹龙梭，“也许是它吧！”

王导看着消失在三危山的两人一兽，转身对着土像一拜，“希望他们能解此次灭顶之灾吧！”

陶范对着三人一拜问道：“是烈山氏族变之事？”王导道：“非也，是黎受瘟疫。”陶范看向牛首和八臂八足已然变成灰色的土像道：“黎像有变，原来如此。”转身对着王导又问道：“那为何黎像刚有所变，戈就急着离开？”王导道：“那是事有凑巧，我虽不知他为何急着离开，但我想他是在天日盘上看到了什么。”话罢，四人走出土台立于月潭之外看向那还没有被黑雾笼罩的锡平坝，张夙道：“希望他们能将黑雾阻挡在日月道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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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三那看着停下脚步的姜克问道：“不知姜族长可曾看出此为何病？”得到姜克的答复后，凤三那又道：“疠气那不是只在兽之间传染的吗？”姜克道：“疠气有二，一气致一病，发病多在脏腑，而所引起的脏腑病变有各有不同，此乃其一。而其二则为偏中性，一为人、二为兽，人兽之间也不会相互传染，即使偏中于兽的，因兽种属不同，也不互相传染。”凤三那点点头道：“怪不得蚊蝇鼠蟑还能如此横行。那不知将如何治疗？”

姜克看看还在四处奔走救治的人众，心中不免一惊，九丘亦是九族，丘以族而得名。九族据说都是土著族群，他们不属于任何一个氏族，也不参与任何一个氏族的政事。而此时还能走动的几乎都在大乘境以上，能有如此之多的大乘境又怎会是一个默默无名的氏族。姜克看着大乘境圆满的凤三那，凤三那是娲虎族族长，也是目前姜克所见到娲虎族中境界最高者。没有渡劫境，但大乘境如此之多，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氏族？

树林内一个氏族聚集，屋是木屋，木屋四周设有栅栏，曾今如何现已不得而知，此时只见得尸横遍野、屋倒栏烂，蚊虫飞舞间叫唤声、呻吟声此起彼落。

姜克等人理开木板、绕过尸身，走向那还在哭泣的小孩旁，抱起服下丹药的小孩，在小孩的指引下绕过木屋，向着林外走去。

陶范的失踪、祝融的北上，一些原有归属在烈山氏下的氏族也开始陆续离开，对于离开的氏族伯夷没有挽留，若能用话语就能挽留住的氏族也不会在此时选择离开。

林有三林，三林之后一个广场出现，广场四周木屋环绕，场中一木独立，木上有一兽皮，兽皮上有图腾。姜克放下小孩，走向向着自己走来的老妪。

老妪对着姜克一拜：“娲虎氏凤三那拜见姜族长！今日能在此处见到姜族长，是我族之幸！”随即一抛手中木杖对着场中图腾跪拜，“天不绝我娲虎族！”

姜克在凤三那的带领下走过所有木屋，虽病者表象各有不同，但无论是面紫发泡、鼻柱崩坏、眼弦断烈，还是眉睫堕落、两腮消瘦缩入，又或是手指堕落、脚底先穿、身冷肤硬，这些都是中疠气的表现。姜克在河边所见之时就已确定那死者是死于疠气，疠气是一类具有强烈传染性的病邪，是通过空气和接触传染，是有一些无法使用感官察觉到的微小病毒引起。在没有看到娲虎一族的惨状时，姜克也想不到这里中疠气者居然有如此之多。

是天孕育了地，是地引来了天，无人知晓。虽说天高地厚，天到底有多高，地到底有多厚，也没人能表达清楚。冥、兽、人可以在陆地上、水流中长久生存，但却无法一直飘浮于空。人凌驾于冥兽之上，但却无法控制大地，在大地上人一样渺小得如若沙粒。

阳光刚划过地平线，山岳开始怒吼，顷刻间，山倒土塌，冥折兽奔，房屋塌陷，道路裂开；巨石无情地飞向人群，一切只在一瞬间，一些建筑夷为平地，横尸荒野，震起的灰尘在天空中飞舞，一切都显得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