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作声的秦纵才有点廉颇老矣的问道：“怎么，臣等不行吗？”

独孤业彻底怔住了，“诸位国公，你看看你们·······白发苍苍，叫朕怎么忍心啊？”

没成想三位国公齐齐道了个不必，随后邢国公常玄铮向上言道：“皇上，听说天狼连破百越三城，意图谋取天下，可有此事啊？”

独孤业道：“确有此事········邢国公此番上殿，可是为了这事啊？”

三人向独孤业问完圣安，独孤业对殿前郎中道：“给三位国公赐座！”

独孤业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半天才道：“诸位要再去带兵？”

鄂国公徐牧尘道：“圣上，我等今日来就是想问问朝廷是怎么样打算的？”

独孤业道：“方才群臣都在议论，要打，南北税收的钱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要不打求和······”，独孤业说到这里突然沉默了下去，徐牧尘微微转过脖子向身后群臣怒道：“是谁说要求和？”

常玄铮落寞言道：“皇上，当年打天下的兄弟，少琼已经去了，多少老哥们也老的老，死的死，凋零了，就剩下我们这些老朽··············臣最近老是梦到先皇，怕是没几天了，不想死在床上，对不住这一生金戈铁马啊·············”

独孤业站了起来，“国公要挂帅？”

徐牧尘道：“皇上，我们商量过了，要打仗，我们这些老头子再去上阵带兵！”

独孤业眼圈有些泛红，“诸位············”，话未说出口，就见得一执戟郎中撞上金殿，“报，边关一千八百里加急！天狼狼主欲派使团来访，奏请开通互市！”

此语一出满殿哗然，那不少文官又站了出来，“皇上，大喜啊皇上，天狼欲开通互市便是没有争斗之意了！”

武官们又道：“呸，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说要开通互市，早干什么去了！”

刚刚一个劲说要与天狼求和的一众官员吓的不敢做声，常玄铮接过话茬，道：“圣上，臣也知道连年战争，国库空虚，国家有国家的难处，老臣知道就在这金殿上，有不少大臣都在背后说我们这些老家伙整天就知道打打打杀杀杀，把国家折腾得疲惫不堪，可我们总不能看着敌人做大冲进来，老臣奏请圣上，这一仗如果要打，臣等来挂帅，来为先锋！”

那郎中才道：“回皇上，那天狼指名一人，护送·······护送使团。”

独孤业有些疑惑道：“指名哪一位将军？”

郎中道：“就是·····就是····前忠正将军·····秦烈·······”

···········

封州的夜晚，江口一处小别院里，贺不秋正蹑手蹑脚的打点行囊，刚推开门，就看见院子中央，令狐瞳正站在那里等着自己。

“瞳儿，怎么····怎么这么晚了还··还没休息？”

令狐瞳看着他手里的包袱，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我，家里出了些急事，我得回梅州一趟······”

“回梅州啊，对了，我早些年去过梅州的，你家在梅州哪里？我当年在梅州也曾生过病瞧过医，为什么从来没听过贺家医馆？”

令狐瞳瞧着贺不秋，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眼里分明是有一丝失望，贺不秋一时竟呆了，半晌答不上话，过了一会才道：“瞳儿，我确实是有要紧的事··········”

“是吗······世子·····”

贺不秋愣在原地，看着令狐瞳眼眸久久无言，“你······那晚看到了？”

令狐瞳眼圈有些泛红，“你带我一起走吧！”

“不行！”，贺不秋回答的十分决绝，“你知道，我要回去干什么？”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可你说过要带着我的。”

“我的国家受辱，外敌入侵，我是大将！会死人的！”

贺不秋走到令狐瞳跟前，低下头怜惜地看着她，随后一恨心，一掌斜下劈出打中令狐瞳脖颈，令狐瞳登时昏睡过去，贺不秋一把抱住她，将她扶到里屋床上············

江口北门，因为宵禁，空旷的街面上空无一人，贺不秋脚力好一路狂奔至此，却突然停下脚步，身后胡同里缓缓走出一人。

贺不秋轻叹一声，“老秦，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来人一袭红袍，腰跨长刀，“不秋，怎么走的这么急啊？”

贺不秋转过身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久前，原来这么长时间，我都是和一位差点成为百越太子的······贺兰秋····朝夕相处·········”

“明人不说暗话，老秦，你我都是老相识了，换做是你，难道置身事外吗？”

“可你始终是百越的敌将······我问你，若是将来再度开战，我会不会后悔今天放了你？”

“会！可除非，你真能拦住我。”

秦烈笑了笑，“马上我是难胜你，可你想走，怕也是没那么容易吧？”

贺不秋别看平日里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可其实也是个烈性的，但见他扔下包袱，右手扶上屠渊，“老秦，我最后问你一句，今天能不能让我过去？”

秦烈道：“说起来，认识你这么长时间，还没好好看过这柄神器呢·······”，说完话，百胜刀已然出鞘三分。

自春秋以来，天下名器三百，可怪的是这谱上魁首，既不是九长之首的枪，也不是九短之雄的刀，而是一柄剑，屠渊，自现世以来独占鳌头，而号称三千里路胡儿胆寒的百胜刀，仅仅排在第十一。

二人都是同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霎时间交起手来，闪转腾挪间使出浑身解数，剑吼长川怒，锋转鱼龙惊的天下第一神器对上了大将西征千骑虏，安得百胜出重围的汉家名刀。

刀光剑影间二人拆手十招不分胜败，一击之后二人分开，秦烈淡淡说道：“真想不明白，你如此武略却受那样的对待，到头来还要去送死·····”

贺不秋眼中满是坚定，“老秦，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为了········那群尸位素餐的家伙打仗！”

秦烈自嘲般的笑了，“原因不重要，没人在乎缘由的，你终究是百越的大将，至于为了什么而打仗没人关心。”

“我不在乎别人，我有我需要保护的人，今天，我一定要过去！”

秦烈看着贺不秋执拗的样子，若有所思道：“多说无益，手下见真章吧········”

“好！”

贺不秋挺剑而上，剑气贯于屠渊之上，秦烈横刀上前，就在屠渊的剑尖抵上百胜刀身的一刻，贺不秋突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他感到百胜刀身一抖，屠渊即将刺中秦烈，惊得他连忙半悬空中扭转身躯，可他手上劲力几乎用老，这一收势，无数剑气激射，将地面及两边院墙划开了无数裂缝。

贺不秋骂道：“秦烈！你他妈不想活了！”

秦烈紧闭的双眼现在才睁开，长出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我拦你，因为我是国家的大将，是我的责任，可我若技不如人死在你手，却是我对你的交代，自古忠义两难全。”

贺不秋听完不知是该气还是不该气，“你他娘的！你······你还想学关公啊？老子不是曹操，用不着你放！”

独孤业道：“就按国公所言，礼部与太常寺共撰名册，筹备相应事宜！”

那执戟郎中仍是跪着，支支吾吾似乎还有话要讲，独孤业道：“还有什么事？说！”

以秦纵为首的三位国公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独孤业思虑了一下说道：“天狼想什么时候派使团前来？”

不多时就见三位国公披戴朝服，都是从一品的盘领大紫袍，补子上绣着一头踏云雄师，三名老将并列而行，到底是虎老不倒架，三人举手投足间说不尽英雄意气，金殿上那么多的武将这一刻居然都被比了下去。

那郎中说道：“军报上说若是皇上恩允，一个月可达！”

独孤业道：“好，让他们来，但是，不能带一兵一卒，就说他们的安全，朕管了！”

秦纵此时突然开口：“且慢，皇上，若是一月抵达京师，便是要过西北九镇，武都，天水，萧关，大散关，快是快了，就是路途险恶了点，臣以为，可宽限使团三个月期限，让他们绕大道而行！”

常玄铮道：“回皇上，正是，我们这些老东西商量了一下，就让我们三个上殿向皇上上述。”

独孤业有些不忍地说道：“几年不见，没成想各位都已须发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