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苏牧思索不出答案。当众击杀帝国皇子，这是一个将军能做出的事么？哪怕说他造反，也不为过。

“李年应死了，开心的可不止我们。”

“败了么？我看不然吧。”

高离寒拨弄着沙盘上的模型，平静地回了一句。

“你不能忍忍么？我早就告诉过你，姓李的不能杀，这下好了，消息一传出去，整个军团都得遭殃，何况咱们刚打了败仗。”

高离寒……到底是足智多谋的智者，还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这就是我的应对。”

高离寒将李年应的头踢到寻先生脚下，后者立刻捂着鼻子，眉头紧皱。随军征战多年，虽见惯了血腥，但他骨子里还是透着些书生气，这也是他与武夫的区别。

“你是说……那位……？”

“什么？”

苏牧忍不住开口，他心里早就想过好几次李年应的身份，可从没想过他居然是卡伦帝国的皇子！

寻先生投来疑惑的目光。

“作为交换，我们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同时那位会在军部发挥他的能量，为我们补充军饷和后备兵力，这……便是交易的全部内容。毕竟，现如今他已经是帝国唯一的继承人了，军部那帮政客，肯定看得清局势，不是么？”

他再次恢复了运筹帷幄的神色，眼神中还多了些许期待，仿佛孩童般，在期待寻先生的认可似的。

“你觉得是打了败仗重要，还是死了个皇子重要？”

“说吧。”

苏牧点点头，沉声道：

“你们口中大人物，自然是当今帝国的皇储殿下。想来师父在出征之前，就该和他做了交易。以斩杀他的对手——皇子李年应来换取对十三军有利的东西。关于此事，小子我都能参透，更别说统领整个大陆的皇帝陛下了。若是寻常人，必定震怒，定要将师父粉身碎骨给李年应陪葬才好。但，他是皇帝，皇帝考虑的东西必须超越所有人，利益面前，亲情的价值也就不值一提了。他有动手杀人的权利，却无法承受快意恩仇之后的后果。师父一死，皇储威严大打折扣，这不利于帝国的权力更迭。眼下皇子“战死”，最重要的是稳定人心。”

听到“战死”一词，寻先生与高离寒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肯定了苏牧说的话。

得到了高离寒的授意，他继续说道：

“抛开师父第十三军团长的身份不谈，他出征前就已经深深打上了“皇储派”的印记。倒不如把师父当成皇储手中的一把刀，试问陪葬的应该是杀人者，还是他手中的刀呢？不过，皇储得势已成定局，定然会安然无恙，朝堂所有聪明人肯定会立刻站好队伍，剩下的宵小之辈不足为惧。如果我是皇帝，我不仅不会惩罚师父，还会做足表面功夫，对他浴血奋战的表现歌功颂德。不要忘了，反叛者联盟目前可是虎视眈眈，此时惩罚前线大将，实为不智。要我说，整件事里只有一个看不清局势的傻子，显然他也得到应有的结局。”

苏牧指着寻先生脚下的死人头，嘴角上扬。

“好！”

“好！”

“好！”

寻先生拍着手，接连说了三声“好”，

“精彩至极，老高，你眼光何时变得如此毒辣了？。”

高离寒也难得动容，他那转瞬即逝的惊讶之色被苏牧尽收眼底。

“一知半解，先生和师父见笑了。”

“嗯……不错，机灵过人又懂得谦逊，苏牧，你是哪个世家的传人？”

寻先生问出了和高离寒一模一样的问题，苏牧也只得再解释了一回。

“寒门子弟，实在难得，那你再说说，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寻先生又抛出一题。

苏牧清楚，对方并不是想得到解答，而是希望自己说出与他相同的办法，若风头都被自己抢了，哪怕再大度之人，也会心生不满。

于是苏牧摇摇头，回道：

“还请先生明示，晚辈洗耳恭听。”

寻龙先是一滞，然后笑着说：

“我看应该挑一个可靠之人，把这颗狗头带回帝都面见皇帝，同时那人还必须能言善辩才行，否则怎么给十三军要来好处？”

“此人不就近在眼前么？”

高离寒拍了拍苏牧肩膀，轻轻捏了一下。

“小徒弟，这件事你去办吧。”

“我？”

苏牧赶紧摇摇头，推辞道：

“我地位低微，又没见过世面，恐难担重任。再加上武艺不精，若中途出了变故，岂不耽误师父大事？”

“不用担心，拿上我的腰牌，路上若遇危险，亮出身份就是，宵小之辈也不敢动你分毫。”

高离寒说的不错，身为前线大将，他的命令就是十万火急的军情，贻误军机这罪名，别说是普通人，就连世家大族也未必能承受的住。

“至于武艺，我才收你为徒，也没时间传授你什么。倒有一套速成的武技，能否学会就得看你的天赋了。”

他怎会不明白苏牧的心思？几番接触下来，苏牧那鬼精鬼精的形象，已在他心里定格。

这小子摆明在跟自己要“拜师礼”罢了，敲竹杠这事，他高离寒又不是干的少了。

没想到今天，反被小徒弟给敲了一笔。

“既然如此，我再推辞就有违师命了，苏牧答应师父便是。”

“好，那就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出发吧。”

“是！”

苏牧斩钉截铁地点点头，接下了任务。

………

………

高离寒也没有食言，当天夜里就把他带到野外，教了他一套功法。

苏牧看不透高离寒的真正实力，不过在被他指点一二以后，苏牧对武道的理解又多了几分。

而那套他传授给自己的“速成武技”——狂啸枪法，更是威力无比，霸道绝伦。

武者修炼，不仅仅是灵力的增长。吸收天地灵气，能提升身体各方面的强度，但如果没有合适的武技功法，再强大的肉身也只能成为敌人眼中的活靶子。

所以武技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东西，天材地宝只要有钱就有可能买到。但功法却极少出现在市场上。一来这是武道传承的象征，二来也关乎武者的尊严。

毕竟，踏入武道之人无一不是天纵奇才，靠出卖功法获取钱财，传出去必然为天下人所不耻。

狂啸枪法招如其名，使用时枪出游龙，啸风阵阵，集中灵力于枪尖一点，其威力更势如破竹，寒芒先至，等闲之辈难以抵挡。

苏牧见高离寒用了几次，就牢牢将之记在了心中。至于领悟了多少，还得靠时间慢慢磨练。眼下他没机会精通，囫囵吞下个大概罢了。

高离寒顿时来了兴趣，要知道他和寻龙的聊天不过寥寥几句，能听懂已不容易，更别说分析透彻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还请先生和师父不要见笑。”

“你就不怕陛下让你陪葬？”

寻先生继续说着。

听到高离寒的话，寻先生也不拐弯抹角，他开门见山道：

“绝对不会…”

高离寒和寻龙同时看向角落里的苏牧，他们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接上话茬。

“嗯？说说看。”

“典军册出来了，咱们战死了七万个兄弟，伤者还有三万多，军部的问责很快就会送来，你告诉我，如何应对？”

寻先生胡子颤抖着，显然被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