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这是没有高铁、火车与飞机的时代，无数穷山恶水里，不知潜伏着多少凶兽。

从最西南到东北，直线距离估摸八千里到一万里左右，山川茫茫，几近天涯海角。

盛天虎看了他一眼，好像很奇怪他的关注点，正常来说重点不应该放在‘宝物’身上吗？

转念想起王腾龙，他忽然也释然了。或许但凡有点出息的武者，都想踏上修仙路。

徐皓立刻被盛天虎的话吸引了，忙问道：“馆主也曾出去寻觅仙缘？”

如果把大离比喻成华夏，那么蓝山就在云南，而褚郡，则远在东北！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盛天虎望向窗外，目光有些悠远。窗外的阳光照在积雪未融的屋檐上，阳光很暖，但积雪却固执地一滴未融，像是少年不改的初心。

八千里路云和月。

“那年，我刚突破木劲，就听说褚郡有一修仙门派公开收徒，便立刻动身前往...”盛天虎惆怅地述说着。

徐皓一惊，褚郡可远的很。

恍惚之间，徐皓仿佛看到一个背着包裹的少年，在晨雾中离开蓝山，骑着快马奔向远方。

无数次被茅店鸡声惊醒，披着清晨霜雾，匆匆踏过积霜的桥上。或许露宿荒野，曾和觅食的野兽殊死搏斗。也或许在某个明月穿朱户的夜晚，默默从床上起身，流着泪思念故乡。

徐皓再看盛天虎，顿觉有一份亲近感，馆主年轻的时候也曾跋山涉水去追逐过梦想啊。

徐皓正经了起来，他也对修仙有无限的憧憬。

徐皓接过，一拽，没拽动，抬头看了一眼盛天虎。

只见盛天虎深深凝视着面具，仿佛上面有自己难忘的过往，他呼了口气，松开了手。

“要珍惜它。”盛天虎叹道。

徐皓明白这面具对馆主来说是意义非凡的东西，却为了自己安全毫不犹豫地送给了自己。

说不感动是假的。

“谢谢馆主，我会用好它的。”徐皓认真承诺道。

“嗯。”

盛天虎点了点头，接着下巴点向那本红色封面的书，道：“这是一门杀伐性内功，我参悟了十年，始终不得其门，便送给你了。”

这门内功在盛天虎心中地位显然没人皮面具重要，只是下巴点了点让徐皓自己拿。

徐皓拿起来一看，「炎松功」三个大字赫然其上，字上涂了金箔，显得很有一种宝贵感。

他也发现了自己金手指的逆天之处，不管什么功法，只要挂上去，就一定能参悟。

所以，对别人来说艰涩难懂的内功，对自己来说，练成是一种水到渠成。

“你在云牙镇，主要做三件事。”

盛天虎开始交代任务：“一，练武，二，巩固武馆在云牙镇的关系，三，监视雾林。”

“在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掉的世界，武道很重要，你要勤加修炼，不可惰废。”

其实这是废话，盛天虎只是习惯性那么一说。

徐皓抱拳，说道：“弟子明白，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说得好。”盛天虎很满意徐皓的觉悟，坐下来又把他说的话抄了下来。

抄完，又道：“武馆在云牙镇有一处黑鸡养殖场，一处玉菇收购铺子，你练武支出从这两项里取，取多少我不过问。但你要巩固好这两份产业和当地其他势力的关系，切不可被排挤了。”

“明白。”徐皓认真点了点头，“这也是一份宝贵的体验，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有字之书要读，无字之书更要读。”

“你说的这些道理都是从哪里看过来的……”盛天虎忍不住问道。

“自己想的。”

徐皓脸不红气不喘，“弟子别无所长，只有一些不值一提的聪明罢了。”

盛天虎愣了两秒，然后道：“你这话别跟别人说，我怕你被打死。”

徐皓莞尔一笑，他也就在盛天虎面前皮一下。

等盛天虎抄完，徐皓问道：“馆主，那雾林是什么地方？”

“雾林...”

提起这个地名，盛天虎明显情绪不对，他脸色阴沉了一下来，冷漠道：“不过是一个蠢货修仙者临死前设的禁地罢了，我给你的人皮面具，就是从里面得到的。”

“……”徐皓不说话了，盛天虎对人皮面具的珍惜，对雾林的冷漠，显然里面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而且不一定是好经历，徐皓本能感觉雾林对盛天虎来说是块伤心地。

“当年我私自离家出走，差点没把我爹气死，等我十多年后回来，他老人家把我流放到云牙镇，三年没跟我说话。”

盛天虎挑了挑眉道：“不过我在云牙镇的日子很快活，结识了一个女子。”

“有一天雾林外围的雾气消散，这意味着蠢货修仙者布下的禁地出了纰漏，很多人都进入探险，寻宝，希望能得到一点仙缘。”

“我和她也去了，然后……”

盛天虎深吸口气，“只有我一个人出来。”

说完，默默坐在那里，盯着外面屋檐上在阳光眼照耀下有点融化的积雪。

良久，他道：“书架里有一部蓝山县志，你多看看，雾林两百年前就有了，估计最近这段时间禁地又要出问题，你看看县志，琢磨一下规律。”

“好了，你出去吧。”

徐皓拿起东西正要走，盛天虎又叫住了他：

“去小曦院子里坐两个时辰，陪她说说话，晚上你就走。”

徐皓怔了一下，旋即点点头：“好。”

盛天虎不愿让自己柔弱的一面暴露，他正了正神色，指着人皮面具道：“这面具来自仙家，有易容之效，纵然是真元宗师也休想看破。你用后注意改变自己的走路姿势、说话语气，再换个发型，便没有人能认得出你。”

“你拿着。”盛天虎将面具递了过来。

“后来呢？”徐皓开口问道，心里却是沉重。

“后来...”

“仙缘？”

盛天虎摇了摇头，有些意难平：“那是个假消息，根本没有仙门公开收徒。”

“这样啊。”徐皓也有些沉默，或许是代入感太强，他想剁死那个传播假消息的混蛋。

“好了，不说这些了。”

以前的自己，不也是一样吗。

盛天虎坐在太师椅上，他忽然想和徐皓讲一讲自己年轻时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