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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酒徒

  • 作者:我好害怕秃头
  • 类型:仙侠
  • 更新:2021-12-27 04:44:52
  • 字数:6706字

“我为什么不能说,老家伙告诉我银杏树下一定有大机缘,这几年我走遍了天下寻找银杏树,结果那些银杏树不是被雷劈火烧,就是被大风吹得连根拔起。”

司徒久越说越激动:“为这个我不知受了多少苦,甚至还遭遇了两次地震,每次我都是九死一生。”

他又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地将桌子上的菜肴统统装进了自己的肚子,浑然不在意桌前三人异样的目光。

“我看他不是内心强大,是厚脸皮才对。”段不明不满道。

酒壶里的酒水一滴不剩地全部装进了他的肚子。

司徒久一把撕开上衣,身上各式各样的伤疤几乎遍布了他的上身,有被利刃所伤,有被大火灼伤,还有续命不知道什么东西造成的伤痕。

“嘿嘿,没想到被人认出来,果然我还是风采未减当年呐。”司徒久抓了抓鸟窝异样的头发,被认出来以后,更加开心了,叫过小二重新上了一道菜,还上了两坛酒。

“我爷爷何曾骗你了,为了你他都破戒开口,你居然不知好歹。”

陈言看着司徒久身上的伤疤,肉体凡胎受得了这么多伤还活蹦乱跳,也是世间罕见了。

司徒久有些不屑地道:“哼!我不知好歹,没好处那哑巴老头会有那么好心,破戒……难道他自己就没好处吗?”

段不明对司徒久的态度十分不满,怒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说他。”

“我上月才来这里,结果你也看到了,这树又遭了殃,你说他不是骗我是什么,哦,对!他是想害死我啊!我说两句怎么了!”

段不明也是被司徒久这一出搞得有些被动,“所以昨晚在外面哭得死去活来的就是你啊,后来怎么不哭了。”

司徒久理直气壮地说道:“有酒我还哭啥啊,伤春悲秋不如一醉方休,唉!哭也哭过了,难不成还让我殉葬不成。”

段不明反驳着司徒久的话,却没有阻止他点酒菜。

等到小二走远了,孟云虎这才压低声音道:“段兄弟,这人你认识?”

“不认识。”段不明摇头否认

“那他还说你爷爷……”

段不明当场打断道:“疯子的话你们也信!”

见陈言一言不发,光顾着吃菜,孟云虎也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再问,一场酒宴就在这么无声的环境中结束了。

送别了孟云虎,陈言才问道:“这个司徒久到底是什么来历。”

段不明早知道陈言对司徒久好奇已久,也没有拿捏什么,说道:“这司徒久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悟性奇高,过目不忘,三岁就能颂长文,五岁知圣人意,十岁凭借文章就誉满天下。当时他们国家的文坛领袖甚至断言,此子将来必定成为圣人一般的人物。

以后多有各国才子争相前来比试,无一人胜出,十三岁时声名就到达了顶峰,一时间天下人皆宜神童称颂。

但是后来不知为何,此人行事逐渐变得狂妄乖张,得罪了很多人,因此沉寂了几年。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司徒久变成了一个无酒不欢的人,虽然每天酒不离身,行事仍旧狂妄不羁。

其才华也渐渐消失,逐渐他就从司徒家的神童变成了酒徒司徒久。”

段不明说着,突然笑道,“其实他酒量奇差,当年在我家我看到他喝哭在我家院子。”

晚上陈言在床上打坐的时候,又听到窗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哭声。

陈言暴怒而起,跳下窗子,对乞丐叫道:“你够了啊!”

司徒久也不理会他的语气,“拿酒来!”

陈言明知道他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还是又回到客栈,出来的时候手中真的多了一坛酒。

“不是说银杏树不会死,那你还在这里哭什么!”

陈言打开封口,却不急着喝,而是将满坛的好酒轻轻抛上高空,然后酒坛和酒水再重新落到他手中,坛中酒一滴不撒,树下却阵阵酒香。

司徒久深吸一口气,不明白陈言这是何意,只好老实回答道:“我哭的从来就不是树,而是我自己。”

陈言叹了口气,说道:“那我也应该好好为自己哭一下。”

司徒久死死盯着陈言手中摇摇欲坠的酒坛,心不在焉地道:“你哭什么!”

陈言当然知道司徒久的心思,仰头饮了一口酒道:“我哭我孤独,我哭这世间竟无一人懂我!”

“小小年纪,你懂什么孤独。”

司徒久对陈言的话完全不以为意,他的注意力全在陈言手中的酒上,但是陈言不给,他也没有办法,

毕竟他只是一介凡人,不会妄图从修行者手上抢到东西。

“你不是我,你又为何知我不懂。”

“你不是我,你又为何知我不知你不懂。”

陈言道:“我不与你争辩这些,我只问你,我说的对不对?”

“何事你说!”

陈言悠然道:“年少成名,周围无一人能入你眼,孤身自傲觉得没有人能够懂你,渐渐觉得孤独。却又不肯享受这种孤独,只好寄情于酒中,偏偏酒量奇差无比。啧啧……”

司徒久瞬间涨红了脸,正圆眼睛盯着陈言,“你不可凭空污人清白!”

陈言再饮一口酒,将手中的酒坛递到司徒久问道:“你可知道何为圣人?”

司徒久望着手中的酒坛,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回答陈言的问题,“圣人品德最高尚、智慧最高超,才德全尽谓之圣人。”

“圣人之所以为圣人,全在教化万民四字之中,圣人将自己所学融入万民之中,才得以成圣。

你觉得世人愚钝不能与之为伍,所以你猜感到孤独。

其实不是这样的,你觉得世人愚钝,是因为他们为生存、为温饱、不得不这样。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不能教他们呢。”

司徒久红着眼睛,像是想到了一些不堪的往事,“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试过,我倾尽心血全力去教化他们,教他们习文断字,教他们诗书礼仪,可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我所有的付出竟然不如让他们晚两天交租的下人,他们对着那个下人感恩戴德,却从来不对我心存感激。”

陈言摇摇头道:“你自己用错了方式,且得失心太重。教育从来就不是一代人的事情,是一代人传承一代人,你成名太早,使得凡是需要时间来酝酿的东西你都忽略了。”

“我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完成他们几代人都完成不了的东西,即使教育两三代,那又有什么意义。”

“你走得再快,终究区区几十年时间,他们走得再慢,却有着无限的时间,超过你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你短短一生的时间,在人类的长河中恐怕连一朵小水花都算不上。你要知道,历史是人民创造的,你是再灿烂的浪花,终究也会被人民的洪流淹没。

你觉得人们不对,你就教他们对的,你觉得他们学得慢,你耐心等到他们下一代,就会快得多,下一代总会强于上一代。

你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自然要后来人站在你的肩膀上才能看的更远,而不是总盯着没你看得远的人。

滴水不成海,独木难成林,你只有教育人、带领人、团结人、利用人、依靠人才能够被人认同,水滴只有融入大海才不会干涸,而圣人融入了万民才最终刻下属于他的时代烙印。”

啪!酒坛跌落到地上,酒香四溢。

司徒久一动不动楞在原地,思索着陈言这句话,回想着他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难道这些年自己真的走错了?

陈言也不去打扰他,司徒久足够聪明,也受够了苦难,有些事情就只是一张纸,捅破了就会看到全新的境界。

陈言有着这世界上最先进的理念和最长远的目光,一眼就看穿了司徒久身上的问题所在,所以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受教了。”思索良久的司徒久向陈言深深鞠了一躬。

他满含泪水,他觉得他已经触碰到了那一扇门。

一阵刺眼的光芒从陈言身后传来,陈言悚然一惊,转头望向背后的司徒久,只见他周身光华大作,如同一颗太阳般让人无法直视。

孟云虎笑骂道:“爷都还没吃呢,全都进了乞丐的肚子里,赶紧上,再拿壶酒。”

小二喜笑颜开,“好嘞,您稍等,马上就拿来。”

陈言在一旁笑道:“其实你不用灰心,我听小二说银杏古树也不是第一次被雷劈了,来年就长得更好了。”

“真的?”

他们正谈论着那乞丐,没想到乞丐却走到他们的桌前,大大咧咧地坐在空位上,旁若无人地拿起桌上的酒壶直倒向口中。

“真的!”

“那这么说我总算是找对了。”司徒久高兴地抱着两坛酒就这么走了。

小二端着菜盘,看到乞丐起身走了,说道:“客官,这菜可不能退啊!”

乞丐对段不明的话不以为意,嘿嘿笑道:“不是你们段家那哑巴老头骗了我,我何至于此。”

“你……”段不明脸上怒意浮现,盯着乞丐看了片刻,接着转而变成震惊,“你……你是司徒久,酒徒司徒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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