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太后脸上笑成了一团，直接便让侍奉的宫女赏下了不少首饰：“赏，好好地赏！”

切，不就是嘴碎么。

“好，好！今日是国宴，也是家宴。诸位不必多礼，随性些便是。”

太后虽然这般说道，可于在场之人心中，哪一个又会把这件事给当真呢？

吃斋念佛了数日，年轻时期也是个颇有算计的女人。眼下见大家齐齐低头施礼，心里头不自觉地，就会衍生出一点儿情绪。

受了夸赞，脸上却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得意的表情，反倒是越发谦诚了不少：“臣女不过是说出了大实话，太后别怪臣女多言才是。”

多少也算是，一个重新认识这些个世家小辈的机会。

这样好的机会，虞清臻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了，直接就上前了几步，将手中的酒杯递了出去：“太后，臣女是虞府的虞清臻，在此祝您凤体安康，万寿无疆。”

苏烟拾起了一颗剥好的橘子，丢进嘴中。

虽说太后都这么大把年纪，受人奉承的只多不少，可但凡是有人夸赞，还是免不得听着心情都高兴了不少。

就算不认识虞清臻，也并不妨碍两人突然拉近的亲近：“诶，诶，虞家的孩子真是不错，这般钟林淑秀，嘴也是跟抹了蜜似的甜。”

若不是郑郡主时不时丢给她一个凶巴巴的眼神，真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去，撕开这张虚伪的脸下藏着的伪善。

虞清臻但凡有一句话可信，母猪都能上树了。

不过好在，太后的眼神，也就在这里微微停留了一会儿，又立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倘若不是如此，还真不知道时间久了，苏烟会不会忍不住直接冲上去。

只要是好话，谁又不愿意多听上几句呢？

这群自小在京城权贵圈中长大的小姐，最是抗拒外来者莫名其妙融入她们的世界。

即使靖水楼已经做到了如今这般了不得的地步，可在她们心里，仍然与平时那些个在街边打杂的商贩没有任何区别，天生就是该来替自己做事的。

再说，自古士农工商，最瞧不起的，便是排在最后头的商人了。

就算是整日在外头奔波，家财万贯又能如何，哪怕是最贫穷的书生，也能轻而易举甩个白眼过去。

“是。”

感受到全场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之后，虞锦扇也不慌张，理了理裙摆便站起来回答了。

对于她这样久才做出的回答，太后心里也不恼，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她。

儿子对于这对夫妇，也不知是何种缘故，一直赞不绝口，还多次强调，要让她来好好看看。这倒真是让自己好奇不已，就等着能找机会来见识见识。

现在一看，却是也颇为满意。

像是寿宴这样的大场面，要是果真放在一般人身上，绝对会吓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可她站起来，却只是这么回答了平平淡淡的一句。

比方说放在方才的虞清臻身上，绝对会好好恭维一番，再做其他的什么解释。

偏偏，却是这样反应。

太后看了好一会儿，想从她脸上发现出什么纰漏来，却是一无所获。

停顿了几秒钟，这才开口：“之前便听皇帝常常夸赞，京城又出了个了不得的女郎。哀家一时想见识见识，如今一看，确实了不得。”

这样的话，丝毫听不出是褒义还是贬义。

一时之间，即使是每日在酒楼忙碌、左右逢源的虞锦扇，也一时之间有些摸不清意思。

“哀家还听说……”视线移向另一方的虞府众人，也不知为何，忽地一笑:“你可是户部尚书的长女，虞府的大小姐？”

话题转变之快，当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确实，如若太后不提出来，还真一时之间，没能回忆起来，虞锦扇便是几年前那个，因为干了丑事而连同被逐出京城的女人。

各色奇异的视线投在她的身上，或鄙夷，或好奇。换任意一个人在这里，早就该站不住脚了。

原本以为太后上来垂青她的，没想到，却是跟着来踩上一脚的。

虞清蓁虽说被连带着扯上关系，对周围那些个投来的视线颇为不满，可却乐得见到现在这番模样。

就算她回到了京城，就算她创办了酒楼，就算她是虞府的大小姐，那又如何呢？几年前是怎么把她给送走的，现在，就能再来上一次。

相比其他人的幸灾乐祸，虞锦扇倒没能从太后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敌意。

那种感觉，反倒是更像某位朋友同你疯狂安利某样东西，日日都在耳边念叨，直到有一天，突然就这么瞧见了的好奇。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前的八卦，居然现在还能被翻出来。

点了点头，这才不恭不卑地答道:“回太后，臣妇正是靖水楼的东家，归南钰的妻子。”

如此别致的回答，更是让太后没能想到，不禁挑了挑眉梢。

这位归夫人倒是有趣，连答话都这样不同寻常。

看过了后宫这么多风风雨雨，她也明白，自古后宅多出纷争。虞府这样的大家，也难保没有出现些什么。

“也真不知道，太后为何要和这样的女人打招呼。”

不知是谁，说出了她的心声，紧接着便又是一句：“怕是知晓她来自乡村，特意关心一下。以免说人家来了京城，咱们也不知道好好招待一番。”

“这位可是归夫人？”

突然叫到自己，虞锦扇差点，被刚吞在喉咙里的葡萄狠狠噎住。

尤其是到了太后这样年纪的人，就更是喜欢大家都凑在一起的样子了。

平时待在清水镇，大家相互之间，都是直呼其名，或亦是叫小名。

就算是回到了京城以后，也习惯了众人叫东家或主母，乍一听见，还真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而这样的反应，落在原本就不怎么看好她的虞清臻眼里，便成了不知礼数的乡野村妇。

齐齐谢过之后，又挨个出来祝贺了一番，这才真真正正敢坐下来，开始品尝佳肴和美酒。

由着身体不太利索，太后每坐上那么一会儿，便需要宫女搀扶着，四下走动，舒活舒活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