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笑着说：“可是沁姐，你怎么就觉得我会对娱乐圈感兴趣呢。”

陈沁说：“今天我面试的一群少年，小的17岁，最大的也就21岁，跟你差不多的年纪，但跟你的各项条件相比都差得远，像你们现在这群孩子们，都是在五光十色的环境中长大，没有几个对光怪陆离的娱乐圈不向往吧，社会现状如此，一方面这个行业可以收获名声，另一方面可以得到利益，享受着最大的社会红利，对年轻人的吸引力，不可谓不大。”

陈沁继续说：“其实圈外人眼中的娱乐圈有些过分妖魔化了，演艺也是一份工作，甚至你可以把它比作是一种投资，投入的是时间是精力，或许你在这个圈子里待了几年依旧出不了头，但一旦你熬出来了，高风险面对的必然也是高回报，有时候可能会有一些……”

程意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抬手打断陈沁：“沁姐沁姐，你等等等等，我消化一下你的说法，你现在的意思是想让我进娱乐圈？”

但等他理解陈沁整句话的意思的时候，脑中只有“？？”

陈沁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跟你说的是正经的，你认真考虑。”

陈沁打了个响指，一脸欣慰地点头：“你明白就好。当然我也并不是要让你立刻就能回复我，你可以考虑一段时间，但也不要太久。”

“你怎么就认为我合适呢？”

程意只是笑笑，没顺着她的话说，也没反驳。

在程意看来，陈沁这想法十分心血来潮，甚至让他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但这句“你各方面都这么优秀”还是让他十分受用。

他十分肯定地点点头：“我也觉得我挺优秀的。”

陈沁打量着他有些淡的神色，刚才生出的自信突然就有了那么点不确定，但她依旧拿出了往日和人谈业务谈工作的气势：“程意，我是非常认真地在请你考虑这件事情，你可以问你朋友你父母的意见，机会十分难得，只要你应下，在这份合同上签了字，我就可以直接推你出道。”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如果觉得对这个行业还不够了解，我可以带你去剧组探班，去综艺节目后台参观，去广告拍摄现场，我相信这样的条件说给你们同学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拒绝。你的学校是全国重点院校，只要你认真学习，毕业以后确实也不愁找不到好工作，但将来也只会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

程意听着陈沁给他说娱乐圈的各种好处，还搬出了今年爆火的一个男演员举例，他却觉得这样的局面让他有一种不真实感，他原本酝酿了情绪要跟她表白的，如今两人却坐在这里听她谈工作，谈人生，陈沁甚至给他做了未来几年的职业规划，三年之内到什么地步，五年只能又能到达什么高度。

“我们也认识两三个月了，你各方面都这么优秀我还能不知道吗？”

陈沁喝了口水，站起来说：“你先看，我去趟洗手间。”

程意低头翻看合同，没有回应，在陈沁看来，他这样的表现是在犹豫在思考，她觉得十分有戏，最后合约成型只是时间问题。

程意低着头看合同，但里面的内容是什么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脑子里有些乱，似乎有什么头绪一闪而过，但没有及时抓住。

服务员走过来换餐盘，程意稍稍避让，旁边有人经过，碰了服务员一下，盘子上一块骨头直接落在程意身上，在他的白色羽绒服上留下一片污渍。

服务员满脸歉意，急忙拿纸巾给他擦拭，但油渍沾上去直接擦很难去掉。

程意放下手里的合同，笑着说：“没事，我去洗手间洗一下就行了，桌子麻烦你收拾一下，再给我们上一壶花茶。”

服务员小姐姐面对着他的笑容呆了一下，然后脸上绯红，往旁边让一下，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好的，我马上收拾，你的衣服实在对不起，如果洗不掉的话我给你送干洗店。”

程意只是笑了笑没再跟她争，起身往洗手间去。

进了洗手间他先顺便去里面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出去的时候听到外面陈沁说话的声音。

餐厅的洗手间不算大，里面只有两个隔间，盥洗台设置在外面男女厕之间，是共用的。

程意正准备走出去，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脚步一下子顿住了。无广告网am~w~w.

陈沁正在通电话，大概是她正在洗手的缘故，通话放的外音，说话的声音清晰可见，程意听到和陈沁通话的人说：“你刚才已经跟程意说了要签他？他什么意见？”

这个声音程意记得，人他也见过，第一次见陈沁的时候她也在，是秦一遥的声音。

陈沁说：“还不确定，但我感觉他应该会答应的，条件我给他开到最优，我亲自带他，弯路肯定不会让他走，现在的小年轻们应该没几个能抵抗住进入娱乐圈的诱惑。”

秦一遥说：“那我先提前恭喜你又得到一员大将，这个程意确实不错，那天KTV唱歌我也看出来了，挺有潜质的，你好好经营，是个潜力股，说不定以后比徐嘉岩还走得远。”

陈沁说：“你这个时候主动提这个人是几个意思啊。”

秦一遥笑了下说：“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怕你以后再栽跟头，再来个办公室恋情。”

陈沁夸张道：“你禽兽啊遥遥，你这思维快赶上袁媛了，满脑子都想什么呢，我只是把他当弟弟看。”

秦一遥依旧在笑：“我就是觉得你这签个人下的功夫有点大了，两三个月扑在一个人身上。”

“我靠这个吃饭呢，这毕竟是个长远投资，我得花时间考量不是，万一再来个司楠二号，没一点职业道德底线，我花了大功夫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候哭丧都找不到坟头，要不然我花那么多时间跟他接触干嘛，也是为了多了解一下他人品到底如何，我可不想万一再走了眼，最后整天收拾烂摊子，行了行了，你好奇心有点太重了，”陈沁用曾经敷衍肖音的一番说辞将秦一遥搪塞过去，赶紧转移话题，“你呢，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秦一遥说：“我没怎么管，都是我那个未来婆婆在准备，婚期越近，我总感觉有点不真实，你说人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后面的通话被淹没在风干机的轰鸣声里，等机器声音停下，陈沁从洗手台上拿起手机，关了免提，说着电话往外面走。

陈沁回到位置上，桌子上的饭菜已经收走，重新摆上了一壶用酒精灯在煮的花茶，程意不知道去哪儿了，如果不是她的包还在沙发上放着，她都以为自己走错了位置。

她左右看看，程意正好从她刚才的方向走过来，她心中跳了一下，问：“你也去洗手间了？”

程意看他一眼，说：“你紧张什么？”

“我哪儿紧张了？”

程意也不跟她争辩，在她对面坐下，抬手手臂指了指自己的袖子：“衣服上蹭了片油，去前台要了个湿巾擦一下。”

陈沁悄悄松了口气，看向他的袖子：“沾油的话估计湿巾是擦不掉的，时间长了更难洗，一会儿回学校赶紧洗了，你们学校有洗衣机吗，没有的话你回去换了我拿回家给你洗了再拿来。”

程意看着她：“你以什么名义来给我洗？”

他的语气说不上多好，陈沁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什么？”

程意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伸手抹了一把脸，低头说：“没什么。”

陈沁说：“名义的话呢我想想，正经论起来，你是肖音弟弟，我跟肖音是哥们，我也一直把你当弟弟，你天天一口一个沁姐的叫，我给你洗个衣服有什么。”

程意注意到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有些颤抖，但和吃饭之前的心境已经天差地别了，他五指攥紧，收回手放在腿上，听陈沁继续说：“小朋友，刚才合同看得怎么样了？这个分成比例对新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但……”

程意淡声打断：“我成年了，今年7月已经满19周岁，不是小朋友了。”

陈沁噎了一下，停下来做了个妥协的手势：“好好好程小弟，以后不叫你小朋友了。”

“我是独生子，我妈就生了我一个，我觉得也挺好的，并不想多一个姐。”

陈沁表情微顿，终于正色打量程意的神情：“你到底怎么了？”

程意笑了笑，笑容十分好看养眼，他没有给自己犹豫的机会，即便心境已经完全不同，即便这会儿嘴里苦得仿佛吞了苦胆喝了黄连，他照着原本已经计划好的剧本走，明知大概率没有结果，仍旧带着一腔孤胆说：“陈沁，我喜欢你。”

不知道这条项链对她到底是什么意义，就算吊坠坏了，她也不舍得换一条戴。

程意迟疑了好几秒，才从陈沁手里接过那份合同。

程意最初心中带着的那股充盈喜悦感好像一个慢性散气的气球，在陈沁不断展望的过程中逐渐瘪了下去。

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两人之间隔开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她在那边，自己在这边，思维不在一个次元壁内。

听到那句“相互扶持”的时候，程意着实心中一跳。

陈沁说了很多，将带来的那份合同直接递给程意，让他看里面的条款，跟他介绍这个条款对于没有任何经验的新人来说是如何优厚。

程意的目光落在陈沁脖子上挂着的那条项链上，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心形领子的毛衣，餐厅内暖气十足，她后来将羽绒服拉开，露出细腻白皙的脖颈。

她戴的不是他送给她的那一条，是细细一条银色裸链，没有吊坠，这个时候程意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好记性，他记得那天在运动场上摔坏的那条，每一个链节的形状长短都和这个一模一样。

陈沁露出一个十分温馨和蔼的微笑，说：“这件事情可能对你来说有些突然，毕竟也是关乎以后人生命运的大事，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自然，也要得到你家人的同意。”

程意挑着眉毛包着嘴巴，眼珠子转了几圈，说：“所以你刚才跟我说你今天面试的那群人，主要是为了告诉我你打算直接跟我签约，让我做你公司艺人，这是一条直通娱乐圈的捷径，一条vip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