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斯诺抿唇：要不是为了森林悲泣的诅咒和后面的森林祝福的生命魔法，他又怎会有父无母？

魔王突然道：“一夜生春？我好像也见过。”

她一瞬间心灰意冷，原本神采飞扬的眸子都暗淡几分，但看着国王凝视着她的眼眸是如此地深情眷恋，又瞬间来了精神。

她看着那个红眸男子，淡然一笑：“你好，我是赫洛西黎·冯西曼，南境守护、冯西曼侯爵之女，陛下的青梅竹马。”说到这里，她微微歪了一下头，做出一副很俏皮和爽朗的样子，开玩笑般道：“陛下以前就不近女色，连我这个大美女都看不上，原来是志不在此呀！”

赫洛西黎想：他明知道我对王后之位志在必得，也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可他就是找了一个男人来做王后也不愿让我染指王后之位。

可我宁愿不要这样。

赫洛西黎表情僵了一僵，还是微笑道：“陛下坐拥整个安多王国，还是安多王室唯一的男丁，没有女人，这王位……”

魔王闻言，皱眉。

以斯诺有些惊讶，按照雪缇娅的信息，厄斯曼并不是安多人，自己出生的那个时候也并不在安多。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赫洛西黎微微一笑：“那为何不能和阿苏卡王后一样呢？”她的表情瞬间真实了许多，一声叹息带着几分尊敬几分佩服和几分向往，低声道：“当初王后以一己之力力挫法师联盟的阴谋，森林悲泣的诅咒令涉及的法师和贵族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更何况在陛下出生之后扫过整个安多境内的精灵之力……”

她眼神之中带着神往和怀念：“那一夜之间万物生绿的景象真是令人震撼。”

赫洛西黎不懂他的具体经历，但就自己的调查而言，却也知道他当时不可能在安多境内，便用疑问的表情看着他。

魔王缓缓道：“我见过一个浑身包裹在白色的斗篷里面的人，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的脸，也没看见过他任何躯体……”

赫洛西黎眨眨眼睛：“是个怪人。”

以斯诺却表情平静：“我有精灵血统，除非像我母亲一样，否则此生不可能拥有子嗣。”

国王道：“看来神殿苦修院，并不像他宣称那样专研光明魔法。”

“只是，梅多尔里无论如何，都是我的魔法导师，我绝不会放任光明教会对他迫害。”

赫洛西黎道：“怎么会迫害传奇法师呢？”她微微一笑，“毕竟金瞳恶魔与传奇法师虽然身为一体却是两个灵魂，怎能责怪法师当初在自己的女弟子受辱惨死之后还能不被恶魔控制呢？”

“至于那些在火海中死去的人，只能祈祷他们得到光明神的眷顾了。”

魔王也道：“谁能想到，如今成为南大陆最重要的贸易中心的梅多自治领，当初几乎被烧成一片白地，遍地灰烬呢？”

国王却没有心思说什么，他的导师一直认为这是自己的罪行，争取自治领也是为了弥补自己的罪过……

金瞳恶魔之怒的后果，是梅多尔里内心深处深深愧疚，无论如何也无法轻描淡写的。

——

另一边，当法师再度出现在自己的弟子以及随从面前的时候，他一双瞳孔内的金色圆环已经如晴空烈日高悬，再也隐藏不了。

他最小的弟子兼随行法师一脸震惊，看着他平淡从容的表情却为他的损失痛心不已：“老师，您的眼睛！”

法师转过脸来，那双奇艺又瑰丽的金色瞳孔直视别人的时候不自觉地带着莫大的压力，令他的弟子感觉自己的眼睛也似乎被扎了一下，忍不住低头，闭眼。

法师微微眯起眼睛，笑了一下，温和地道：“没事的，不过是眼睛而已，我很好，不碍事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近自己的弟子，脚下的影子忠实地跟着他的步伐前进，看不出一点独立意识。

法师摸着这个年纪不大的，自己最小的弟子的头，又环视一周，看着周围同样一脸难过地看着他的人，缓缓道：“你们不用担心，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要解决以斯诺的隐患，让那个人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交出来；我还要帮助威林顿完成自己的愿望，当然这也是我的愿望；我还答应了兰佩康汀，会在临死前把自己的知识和记忆共享给他……还有海茵和黎风……”

他闭了闭眼睛，面容有着难以掩饰和消去的疲惫和无奈：“我也必须和他解释厄斯曼的一切……”

“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法师坚定地道。

而这正是法师身边所有人所担心的。事情总有做完的那一天，就像黑暗投影利尔多耶总有吞噬完梅多尔里的那一天。

他们注定不能共存。

法师最小的弟子失落地垂着头，为以后难以避免的悲剧难过不已，但那个一直对老师心有旖念的三皇子威林顿和他说过的话却在这个时候在他脑海中浮上心头，并不停回响。

——

那是梅多尔里还未出发之时，弟子半路上遇见了再次前来看望梅多尔里的现任三皇子威林顿·菲尼萨斯。

三皇子邀请他密谈，而弟子在犹豫了一会儿后答应了。于是二人来到了三皇子的秘密处所。

才坐定，三皇子便开门见山道：

“分离既然已经失败，梅多和投影就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了……他必然不能和利尔多耶共存……”这个父亲是前逐风佣兵团团长的三皇子威林顿的表情凝重，语气严肃到不行，声音也沉稳令人不由自主信服：“涉及灵魂之事太过复杂，可惜我不像梅多一样博学。”

最小的弟子闻言，难过叹息，“都是我们无能，帮不上老师。”又问：“只是你为何单独和与我说这些？”

三皇子威林顿看着他，缓缓道：“我们无能，我们帮不了忙……但是光明神一定可以。”

弟子闻言，却摇摇头，叹息一声，脸上一暗，低声道：“老师作为传奇法师，是绝不会亲自向光明神求助的，他也不屑于与光明神为伍。而只要老师一天不改信，光明神就绝不会出手。”

“他如果为一名异教徒清障，让他的信徒如何接受？”

三皇子却笑了笑，没有说这个，话题突转：“听闻安多王国的公主殿下雪缇娅·安多是光明神女，真正的神妻？可安多国王似乎是梅多的最得意和宠爱弟子，一名大魔导师，不信仰光明神……”

说到“宠爱”两个字，威林顿便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嫉妒几乎无法掩饰。

弟子识相地没有在乎这些，而是静静思考片刻，又犹豫了一会儿，才慢吞吞、欲言又止地说：“其实吧……光明圣女不是安多王后的孩子……阿苏卡诺小姐只有一个孩子，圣女原本就是光明神妻，只是借腹出生。”

“所以，其实光明神没有眷顾异教徒，那只是交易。”

“什么！”威林顿惊讶不已。

“嘘！小声点！”弟子道：“老师不希望因为这个影响安多王室的和谐，没有告诉以斯诺国王。”

威林顿抿唇，道：“你再说一遍！”

弟子叹了口气，环视没有他人的四周，缓缓道：“唉，雪缇娅公主和以斯诺国王没有一点血缘关系，雪缇娅是阿苏卡诺小姐为了孕育国王而不得不承受的代价，与光明神交易的代价。”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可你怎么知道的？”威林顿心里提起了警惕。

弟子陷入了沉默。

无声的沉默令威林顿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

片刻后，这个“弟子”才微微一笑，一声长叹：“皇子殿下又何必追问呢。”

威林顿按住自己的佩剑，仍然问道：“你是谁？”

“唉。”这个“弟子”摇着头叹息一声，那张带着稚气的脸上瞬间如河流涌动一样鼓起肌肉和血管，最终在威林顿的强烈注视下变成一张陌生又奇怪的脸。

说陌生是因为威林顿没见过，说奇怪是他的虽然普通却又特殊到令人完全记不住。

“弟子”低声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话是真的。”

“你是谁？”威林顿又问了一遍。

“弟子”又叹了口气，低声道：“我观察了你很久，我知道你对梅多尔里隐秘又热烈的感情，我相信你不会损害他……”

“虽然我隐姓埋名，可我真的是为了帮助梅多尔里。”

威林顿冷笑一声：“可我为什么相信你？”

“弟子”沉默片刻后，淡淡道：“因为我是联络者。”

威林顿一惊。

“我是在狄瓦诺、黎叶、梅多尔里和其他暂时还没找到的人之后的联络者。”

“我是当年光明教会神殿苦修院的出逃院长，亚洱波多耶。”

赫洛西黎道：“十几年了，没想到这个人还活着。”

魔王微笑道：“不止是活着，还活得很滋润呢。”

魔王眼神有些怀念：“他教过我一些东西，但是他不承认我是他的学生。”他顿了顿，“不过，那个人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更怪。”

“他如同光明圣典中的先贤一般，走入水中，波涛翻滚的水便争先恐后地向两边分开，为他让路；踏上大地，万物则欢天喜地从泥土生出，用枝条抚摸他的脚掌和脚踝，只求他驻足停留；当他停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几乎以为是光明神的白袍法天使下凡。”

他在羞辱我。

赫洛西黎想象着那副场景，那名闻名遐迩的苦修院长的身影再度浮现在她脑海中，令她内心震撼，却把情绪的表露控制地及其合适：“真是特别的人。”

魔王却叹息一声：“但随后我就知道，他不是下凡的天使，而是反叛的苦修院长。”

“当初，他在金瞳恶魔之怒过后的审批中，支持梅多尔里无罪论，甚至在神殿决议发布之后向梅多尔里通风报信，以至于梅多尔里逃脱了光明教会的围剿。教皇闻迅，雷霆震怒，他却率先发难，血洗苦修院后出逃，裁决军追杀了他十几年，却损失惨重。”

以斯诺淡淡道：“没有，我不在乎男女，只在乎心意。”

于是魔王被愉悦到了，笑着道：“是是是，我们陛下与众不同，自然不在乎是男是女这种不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