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苹果的眼神更恶毒了，死死地盯着燕小六不说话，显然燕小六的话问到了了她的伤心处，从她那好似喷火的眼睛里，可以看出里面的故事肯定很曲折。

李炎也好奇这些问题的答案，期待着她的回答，可惜苹果没有说的欲望，这让李炎大失所望。

本以为小女孩是很容易沟通的，但李炎的问话，却被她嘲笑是不专业的。

苹果以一个老前辈的姿态，告诉李炎，“我不但有可靠的五石散来源，而且对五石散好坏、纯度，我都有着超强的鉴别能力。”

李炎没想到，刚开口问了两句，就被这个十二岁的苹果给嗤笑了一声。

燕小六也不在意，继续笑着说道：“不如说说，你自己是怎么小小年纪，就开始服食五石散的，后来又是怎么开始贩卖这禁药的。”

“经我手进入的五石散，质量都是非常好的，所以很多人都愿意和我做交易。”

苹果很是骄傲地说道，内心充满了成就感。

二叔与其他人也很好奇这里的故事，都在等待苹果的诉说，但是等到最后的，只有她那个瞪着燕小六的的怨恨眼神。

苹果闻言，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睛怨毒地看着燕小六。

李炎闻言，也吃了一惊，好家伙，她竟然也服食五石散，真是没想到呀！

二叔看这样不行，咳嗽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之后，对苹果问道：“你家里有几口人？父母难道不管你吗？”

苹果虽然不愉，但是还是回答了二叔的问题，“家里有两口人，我与父亲。”

众人没有听到苹果说她的母亲，难道这里有什么事情？

燕小六看到李炎被压制了，立马出来帮场子，笑着问道：“你自己也服食五石散吧？”

“那你现在还能记起启蒙班里，学的东西吗？说说看！”

二叔看到小女孩激起了脾气，就随口问一下她还能不能记得当年的学问。

“切！当然记得了，不就是‘三百千’吗？”苹果不服输地说道。

“哎！”

李炎刚才有些走神，现在已经晚上亥时四刻了（晚上十点），有些困了，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外号，当即就怒了，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他瞪着双眼看向周围，准备看看是谁在叫自己，就发现屋里众人，都在疑惑的看着自己，不知道自己突然出声是什么意思，竟然还有些生气的样子，而二叔则是脸上带着笑意，手里端着茶杯，眼神中带着戏谑看着自己。

李炎顿时就尴尬了，脸顿时红了起来，发现是自己误会了，根本没人知道自己的外号，哪有人叫自己，玩笑大了啊！

“你们在干嘛？我在讲事情，你们还在走神，有你们这么不尊重人的吗？”

苹果不满的声音在屋里想起了，看着大家都在那边看那个少年，真是莫名其妙！

“好了，咱们接着说！”二叔看了李炎一眼，然后转过身对苹果说道。

“那你读完启蒙班之后，就没再读下去了，那你之后是在做什么？”二叔继续问下去。

苹果双眼放空地看向前方，慢慢地说道：“记得在读完启蒙班之后，我就升入了进阶班，进阶班在我们仙游寨里。有一天，我正在寨子里上课，听到有人找，说是村里来人了，我就走了出去，看到了同村的村民，铁蛋。他说我父亲赌博输了，就去村外的山林里偷砍别人的林木，后来被人发现抓了起来，现在巡捕房来人通知犯人家属的。我就跟着铁蛋回去了，从那儿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学堂。”

苹果说到这里，已经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双眼再次有了焦距，见大家都在认真地听，就补充了一句：“反正我也不想上学了，所以就没有再去。”

“那后来呢？”

二叔开始有意引导苹果继续说下去，要趁着她现在精神恍惚，意志薄弱时拿下她，获得更多的消息。

“后来，我认知了一个在县城芙蓉楼做事的姐姐，她跟她朋友在那里‘会神仙’（服食五石散），她让她的小丫环叫我过去一起玩儿。从哪个时候我就开始接触五石散了。”

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因为有着不幸的家庭就变成服食五石散的人了吗？

大家的心里升起了这个疑问。

之后，二叔继续问苹果关于五石散的来源，还有与城中其它五石散供货商的竞争过程。

李炎则是在思考苹果转变的过程。

夜已深，大家很快就结束了今天的工作，苹果被关在巡捕房的拘禁室，想必未来的日子里，她都会过着这样的生活。

二叔和李炎一起往家赶，街上行人很少，只有一些娱乐场所还在亮着灯，就算酒楼的客人也越来越少，很快就要打烊了。

李炎提着灯笼跟在二叔的身边，没精打采地迈着脚步。

二叔看他的样子，知道侄子累了，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是看着侄子一天天的混日子，虽说侄子对巡捕房的事很感兴趣，他还是能看出侄子很茫然，对未来没有什么规划，属于过一天是一天的性子。

二叔决定继续让侄子在巡捕房体验生活，在给捕快打下手的同时，也多派他出去到嫌疑人和受害人的家里去走访，多了解人生疾苦，早日找到自己的人生意义，成为一个健康积极的人。他期望李炎能成为李家的顶梁柱。

李炎不知道，二叔在他身边的一瞬间，就做出让他多下乡的生活体验计划。

对于三百六十行，李炎都没有多大的兴趣，生活上有老爹老娘，还有二叔二婶照顾，吃喝不愁，现在还没有娶妻生子，也没有抚养下一代的重任在肩，所以对于一切都是茫然的，日子过起来就像在混一样。这也是父母与二叔在为他发愁的原因，他们都觉得，这孩子就吃的苦太少了，要多磨炼。

第二天，李炎跟着二叔到了巡捕房之后，就接到了新的命令，李炎会与捕快胡彦一起去城东仙游寨彭家村走访。

胡彦是城东胡家庄人，由他带着一起，正好合适。

“炎哥儿，今天是我带你，哥哥就是城东的，对仙游寨彭家村比较了解，一会儿跟哥哥走，保管你舒舒服服的把事办成！”

李炎看着从屋外走过来脸上带笑的胡彦，也赶紧上前一步喊人，“那小弟就多谢胡哥了，一切都听胡哥安排！小弟什么都不懂，有什么事需要小弟跑腿的，尽管吩咐便是！”

“哈哈！好说好说！有炎哥儿这态度，今天这趟差事，想必是顺顺利利的了！”

胡彦笑着说道，对捕头侄子的态度，比较满意，心里非常开心，不怕上头给派亲戚下来，就怕派来的亲戚不识好歹，不上道呀！眼前这个炎哥儿看起来还算上道，他也来巡捕房几个月了，今天是头次单独带他，看来应该没什么事。

二叔看他们二人相处还算和睦，就放下心来，开始催促道：“时间不早了，彭家村离这儿也不近，你们早些出发吧！”

“是！”

李炎与胡彦异口同声道。

二人离开巡捕房，穿过城中街道后，就一人骑着一头驴从东城门离去。

路上胡彦给李炎介绍起仙游寨彭家村的情况。

“仙游寨彭家村，在咱们阜城县东北部，那里有一片山区，山区高有两百丈，算是咱们县比较偏僻的地方，因此那里的人生活比较贫困。”

李炎骑驴跟在胡彦身边，认真地听着，时间在赶路中流逝，半晌午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彭家村。

二叔喝了口茶，看了苹果一眼，继续问道：“那你是读完启蒙班了？”

“当然是读完了，只是后面没有再去读而已！”苹果听到二叔质疑她的学问，立即不悦地反驳起来，只是想起自己也就读了个启蒙班，没有再继续读下去，语气里没什么勇气。

苹果沉默了一会儿后，没等二叔再问，继续说道：“我那么小的时候，我母亲就死了。我记得我母亲晚上在做那个石块，就是搬石头。然后我父亲出去赌博，然后我母亲回来的时候，那个水也没烧，饭也没煮，她肚子饿了，又很饿。她气不过，然后就喝毒药死掉嘛！”

苹果回忆着过去，伤心弥漫在心中，口中的话语也变得颠三倒四，断断续续，她是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呵！你一点儿也不专业，你问这些干嘛？”

苹果说至从母亲去世后，她的脾气就变得很古怪，本来还不错的学习成绩，也变得糟糕起来。

她苦恼地说道：“有时候对学习一下感兴趣起来。有时候想一想，以后我上县城中书院学习，要去上哪一所。没兴趣的时候，我就想，启蒙班读完了我就不读了，回家玩去。”

大家听着她的讲述，也感受到了她内心中的矛盾与迷茫，如果那时有人能够引导好她，后来发生的事，或许就不会发生，真是可惜了啊！

李炎被她刚才的嘲笑，脸有点红，也不再搭理她。

苹果看到捕快中的那个比她大的少年，被她嘲讽后不再说话，她兴致更高了，自顾自地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