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庭身子颤了颤，他慢慢抬起了头，道了声谢，他双手发抖地捧起水杯，大口大口灌水，秦息见对方似有回神的迹象，才开口问道:“王先生，我想问个关于你和你爱人的私密问题，还希望你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王城庭点点头，配合道:“警察同志你问。”

而王城庭在接到警方电话,得知妻子死讯后,立马白了脸，失魂落魄扔下他的客户，通红着眼眶赶到了公安局。至少前去接王城庭的警察是这么说的。

“警察同志，你们能让我去见见芳梦最后一面吗？算我求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好不好……”王城庭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捂着脸痛哭道:“我实在没想到,芳梦她不过才消失了三天，就被那些丧心病狂的人给害了。”

张芳梦的丈夫名叫王城庭,今年32岁,是大她两岁的大学学长，两人从大学开始谈的恋爱，毕业后，两人水到渠成地结了婚领了证。

挂断电话，陈局重新回到办公室，在手机上打出了几个字，递给秦息看，王城庭仍是垂着头，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中，秦息接了杯水，不轻不重放到王城庭面前，“节哀顺变，陪伴自己多年的爱人突然去世了，相信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秦息提笔记下,陈局听到这话,跟秦息小声说了句“我现在出去打个电话”，便走到外面给杨乾志打了个电话，问问情况。

“小杨啊，我问你件事，前几天是不是有个说他妻子失踪的人来报案？”

秦息双手拢于桌前，身子微微前倾，“你跟你爱人结婚八年，但为什么我们检查出的结果是你爱人至今还是处子之身？”

“后来调查回来的人说，他家地板上确实有血迹，我们把它采集了回来，血迹确实是他爱人的。随后我们调查了他家小区楼下的监控，发现他爱人曾在当天下午四点多出去过一趟，她全身完好，身边没人尾随她，也没人胁迫她……”

陈局皱起了眉头，打断道:“行，这事就转交给刑警队查吧，你们不用再管了，不过等下尽快把你掌握的资料发一份过来。”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秦息声音已然沉了下去，王城庭听到这话，本就苍白的脸上猛的滚落下一滴汗珠，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热出来的。

秦息微眯着眼，轻笑了声道:“还是王先生你认为你一直在我们面前哭个不停，就能隐藏你杀了你爱人的事实？”

“不！不是我杀的！绝对不是我杀的！”王城庭使劲摇头，摆手否认道:“我对芳梦好还来不及，我哪里会做出这种事，再说假如真是我杀了她，那我.干嘛要第一时间跑去报警，我肯定逃还来不及，哪里会主动上门来让你们抓我！”

“是有这件事，他半夜十二点多来的，但他说他中午才见过他爱人，按理来说，成年人失踪不到24个小时是不能立案的，但他非说他家地板上出现了血迹，他怀疑他爱人出事了，考虑到这个因素，我们才为他破了次例，派人到他家去调查取证。”

“我们这辈人，虽然思想比我们父母要稍微开放些，但比起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我们当时还不太能放开，平时约会时，顶多就是牵下手，就连……就连……”似乎是觉得面对秦息一个大男人很难一口气往深里说，王城庭尴尬地咳了声，倒是秦息面色不改，他轻轻点了下头，示意王城庭继续往下讲。

见秦息没有任何要笑话他的意思，王城庭才接着道:“我们当时就连接吻也是少有，不过我们胜在感情好，加上毕业后，我应聘上了一家知名企业，那里待遇不错，芳梦她父母知道后，才正式同意了我们交往。”

“我当时真的觉得自己拥有了世上最宝贵的东西，而且……而且我当时还很蠢地怕芳梦父母拆散我们，在我有了我的第一笔积蓄后，我就立马带着她去领证了。”

秦息反问道:“那照这么说，你们感情应该很好？”

王城庭用力点头:“我们感情是很好。”

说着，王城庭话音一转道:“但问题就出在了这里，芳梦从小接受的礼仪教育，既是她的优点，也是她最大的缺点。”

他面色难堪道:“然而就在我们结婚的当天晚上，在我们做…做那个事，到了最后一步的时候，芳梦无论如何都不同意，说还想等等，等她再适应一下。”

“我当时只以为她是觉得我们结婚太赶了，心态上还没转换过来，所以我也没勉强她，结果一直到后面的第二次、第三次，她身体上还是接受不了我，她说她还是很喜欢我，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迈不过这个坎。后来为了这件事，我们两个还特地跑到医院去检查了一遍，医生说我们并没有什么问题，只要再多给点时间让芳梦适应。”

“芳梦她觉得她有愧于我，所以她后来就勉强试了下，她虽然没再拒绝我，但她全身发抖，开始不停地哭，时间一久，我们两个人就都没有再提这件事。”

秦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所以你的意思是，死者生前愿意为了你，而早早背着父母跟你结婚，她心理上特别爱你，身体上却接受不了你？”

王城庭难堪地点了下头，秦息接着道:“那后来呢？”

秦息目光紧盯着他，委婉道:“冒昧问一句，王先生在外面就没有其他情投意合的人了吗？”

王城庭眼神躲闪了下，有些尴尬道:“这个……这个我有时候在外面应酬，”他吞吞吐吐道:“虽说我是个有家室的人，但我娶了老婆，也跟没娶没什么分别……”

秦息眼底了然，他继续问道:“是有固定的？还是？”

“怎么可能有固定的！”王城庭急忙解释道:“警察同志您误会我了，我跟您说的不过是我生意场上的朋友介绍的，而且这是我后来升职后才发生的事。”

“那既然都到这一步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要跟你爱人离婚？你有在家对她实施冷暴力吗？”

“没有，芳梦她性格温柔，所以在她知道她自己的问题后，她就总是会从其他方面对我好，我自然也不会辜负她。”

在秦息询问王城庭的时候，乔音和方玉兰得了陈局的吩咐，便前往王城庭家了。王城庭家住在月安小区，是这一带有名的高档小区。正门有两个保安站岗，乔音出示了警员证后，保安才肯放行。

随后乔音和方玉兰带着两个技术人员，四人一块停在王城庭家门前。

开门前，乔音仔细查看着钥匙缝和门把手，都没有被人破坏过的痕迹。假如真有凶手进来，那也绝不是走的撬锁的办法。

乔音跟方玉兰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有了些警惕，她打开门，两人迅速穿上鞋套，戴上手套，小心翼翼推开了门。

按照派出所送来的信息，死者张芳梦家里出现过血迹，疑似有被人伤害过的迹象。但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她却又完好无损出了趟门。之后再被人发现时，就是三天后，她的尸体出现在胡家村的落河岸上。

乔音走在前头，她低头看去，从进门处的确有几滴断断续续干涸了的血滴，想必是王城庭为了保留现场，没有清理掉它们。

两人小心翼翼避开，技术人员在后面采集血样，乔音一直沿着血滴往前走去，血滴一直断断续续到浴室门口才断。但是血滴并不多。两人走到浴室门前停下，发现门外有块瓷砖有明显被东西撞击过的痕迹，以及不远处的凳子，也有块被擦得泛了白。

乔音猛的想起什么，说道:“玉兰，你返回去把门口放鞋架的地方检查一遍，我再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其他被东西撞击的痕迹。”

方玉兰点点头:“好！”

乔音把周围的物品一一看了一遍，没再看到有类似的痕迹，倒是方玉兰震惊喊道:“这鞋架上的棱角上是有，也像是被东西撞击过！”

两人把她们发现的这些地方通通拍了照，乔音疑惑道:“那照目前情况看，是不是说明死者生前曾被人从浴室门口拖到或是被迫撞到了这些东西？所以死者一早就受了伤？只是这人后来又逃了出去？”

说着，她又驳回了自己的观点:“这也不对，派出所不是说当天没陌生人出现在小区嘛，还是说，伤害死者的人其实知道其他秘密通道？趁机逃走了？那死者出门后不报警又是什么原因？”

方玉兰听得也纠结起来，她叹了声气道:“那以防万一，我们等下再去看下监控。”

乔音点点头，两人把客厅仔细观察了一遍，结果看到的，除了整洁还是整洁，而且不止是地板干净，物品摆放更是整齐得过分。

两人继续沿卧室走去，卧室也依旧延续了客厅简约而整洁的风格。王城庭在妻子失踪当晚，没再回家里来睡，故而床上的被子仍旧保持着原来的模样，铺得有边有角的。

只是乔音把卧室检查完后，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好像家里缺少了点东西，这种感觉从她进门时就有了，她询问道:“玉兰，我问下你啊，你家里一般都有些什么？”

她补充道:“别跟我说洗衣机电视机啊。”

方玉兰想了想，“懒人桌？就是那种可以用来在床上吃饭的？”

乔音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你再想一下。”

说着，乔音又把客厅和卧室重新扫量了一遍，总感觉快想到那个点了，但就是还差点什么，方玉兰继续道:“梳妆镜？化妆品？我出去旅游时拍的照片？”

乔音猛的瞪大了眼睛，激动道:“对，就是照片！”

她重新去看了眼卧室床头的墙上，指着它道:“王城庭说他们夫妻感情好，但两人却连张结婚照片都没挂。”

虽然她还没结过婚，但这结了婚的夫妻，大多都会在床头挂着两人的婚纱照，再不济，也会挂张其他合照，总不至于让白墙白得如此突兀。

方玉兰也立马明白过来，乔音询问道:“你在我们刚刚看过的这些房间里，有见到过两人的合照吗？”

方玉兰回想了下，“没有，我连他们单独的照片都没看到，要是看到过，我就不会现在满脑子都是死者死后的样子了。”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了，这个王城庭跟我们说他跟死者感情好，结果这么大个房子却连张两人合照都没有，这不合理。”

乔音最后扫了眼这座失了人气的大房子，面色凝重道:“马上给队长打个电话，让他先别放王城庭走，看看王城庭这个受害者家属有什么要解释的！”

秦息出声打断道:“王先生能看着我们说话吗？”他宽慰道:“但你放心，你说的这些，我们仅用来调查案子，不会泄露出去，影响你们的名声。”

王城庭点点头，他把头转了回头，直视着坐在面前的秦息道:“结果后来突然就有一天，她回了封我送她的情书，说是她答应我了，愿意跟我交往。”

听到这话，秦息饶有兴致看了他一眼，他肯定道:“看来王先生脑子一直都很清醒。”

王城庭眸子缩了下，低声解释道:“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而且我知道这事一旦被你们查出，你们就都会怀疑我是凶手。”

第二十九章

“那就把你的理由都说出来。”

王城庭慢慢瞥向屋顶的右上方，有些回忆似的道:“假如不是芳梦出了意外，这件事，我是绝不会跟人说的。”

“芳梦出身文人世家，她爸爸妈妈以及到爷爷奶奶那辈都是大学教授，所以她从小就接受了很好的教育，谈吐举止都很优雅，尤其是在跟男生的相处上，她更会格外注意分寸。”说着，王城庭傻笑了声道:“我刚开始追她时，见她对我退而远之，我还以为是她看不上我，毕竟我那时家里条件一般，她看不上我也是正常的。”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你说她是在三天前消失的？”秦息沉下声道:“那你报警了吗？”

“我报了警的,”王城庭连连点头道:“那时我晚上下班回家,结果一打开门,我就看到我家门口从到浴室的路上，断断续续滴了几滴血，然后我喊了芳梦好几声,在家里找遍了都没看到她，最后我又给她打了个无数通电话,在发现她手机打不通后,我就马上到派出所去报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