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去了胭脂铺一趟，掌柜说……可以交易了。”

范永斗眉头一挑，眯起眼睛道：“都调查清楚了？”

崽卖爷田心不疼！

王满做完这一切，就去了一家胭脂铺，与掌柜交谈一番，找到了外城的一处民居。

主要是蒋老太公昏迷的太过突然，蒋子轩又是家里唯一的公子，虽然蒋家门下还有很多掌柜，但此刻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突然空降的管家大量抵押蒋家的资产。

王满低头称是，随后说道：“老爷放心，我已经说服蒋子轩继续往里面投银子了，甚至我们自己也往里面投了不少的银子，粮市的事您放心。”

范永斗身着便服，看起来像一个闲散富足的小地主，不认识他的人，恐怕很难将他与那个纵横商界的大晋商范永斗联系在一起。

“最近粮市不稳定，出了什么事？”范永斗平淡地问道。

“调查清楚了，这个新城侯王国兴，虽然只是一个侯爵，但与各大勋戚往来密切，勋贵做过的脏事他也都做过，甚至几个大案都隐隐指向他。”

范永斗微阖双目，似是沉吟了一番，许久之后说道：

“那就让他们分吧，不要把事情做绝，反正我们拿的是大头，能填补上这次粮船被劫的亏空就好。不要忘了，我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所以，他绝对不是朝廷的人。况且，现在因为粮价飞涨的事，北京城内一片混乱、民情汹涌，朝廷为了赈济也是忙的焦头烂额，京城的防备力量几乎都用于城内的治安。”

“现在是我们交易的最好时机。”

范永斗听完也默默地点了点头，对他的分析表示赞同。本来他做的就相当隐秘，不怎么怕朝廷能找上来，如今又出了这么一个事，他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是京城的其他粮商，他们似乎也想分一杯羹。”

“爱卿请讲。”崇祯的气色不错。

“山西前线又传来军报，闯贼在太原修养了六天，现在已经全军开动，杀往代州和宁武关了！其先锋部队已经在代州附近，与周遇吉的勇卫营发生了小规模的战斗。”

崇祯面色不改，微微颔首道：“意料之内，给周遇吉的旨意送到了吗？”

“送到了，只让他阻拦，不让他死战！只是……凭周总兵的性子……”

崇祯知道他想说什么，可崇祯能做的也只是这些，宁武关是不可能守住的，只有高大坚固的北京城还有一线生机。

优势兵力也应该布防在京城中，而不是在宁武关白白损失。

“陛下，密云总兵唐通、招安的四卫营朱希望、还有秦良玉将军的白杆兵、南方来的勤王部队，已经全部在京郊驻扎，等候圣驾降临。”

说到这里，倪元璐的语气也轻松了不少，至少现在的形势与几个月前相比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的情况都在向好发展。

几个月前，他还在与王家彦相约死战，但现在，就算取得胜利又有何不可呢？

崇祯点头笑道：“我会去京郊检阅的。不过，在此之前，京城中还有一件大事要做。”

“对于粮价的暴涨，和范永斗的抓捕，可以进行收网了！”

暖阁内，几人闻言都是精神一振。毕竟京城粮价一事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了，再不处理，真的有可能会激起民变。

而对于范永斗的抓捕，从火药失窃案、处置成国公开始，持续的时间更长。

现在，终于要收网了吗？

崇祯给了王国兴一个眼神，王国兴会意，跨前一步说道：“没错，范永斗隐匿京城这么长时间，昨天终于给了我确切的消息。就在明日，他会在鸿宴楼与我面谈。”

崇祯又看向方正化，方正化也奏道：

“万岁爷，粮食的事也查清楚了，大量的粮食从蒋家运出后，运到了外城大大小小的地点。同时这里还有一份名单，上面记录着所有参与此次哄抬粮价的官员与富商。”

这次的粮价事件，暗中有很多官员与富商互相勾连，崇祯已经看过了名单，几乎都是东林党，只是有关陈演的证据不在其中。

老狐狸！

崇祯又看向王家彦，问道：“王卿，城防的事没有问题吧。”

王家彦道：“陛下放心，臣这几日一寸一寸地搜索了京师城墙，城墙绝对没有问题，也没有暗道之类的可以过人的通道，所以此前范永斗必然是从城门乔装打扮混进去的。”

“我已命新军加强了守城演练，届时会禁闭所有大门，一个人都不会放出去。”

“好。”崇祯满意地点了点头，环顾了众人一眼，开始了最后的部署。

“爱卿们，明日就是最后的收网时间！届时我们会兵分三路。”

“第一路是王国兴和方正化，你们领着东厂番子，在鸿宴楼准备抓捕范永斗。”

“你们的行动一定要小心，因为鸿宴楼是范永斗选的地方，他也一定会做出一些布置。”

“第二路是卢九德，你率领勇卫营按照方正化的名单抓人，把此次事件的所有涉案官员全部抓捕归案。”

“第三路由倪元璐、王家彦、王承恩和朕亲自去，王家彦率领新军营将城外四卫营手中的大量粮食运进京城，将高涨的粮价打回原形，让那些囤粮居奇的富商赔的底裤都不剩！随后朕与倪元璐、王承恩一起开仓放粮、赈济百姓。”

“再之后，该抄家的抄家，该砍头的砍头，我们要将京城上下都清洗一番，随后尽快让京城归于平静与稳定，以迎接接下来闯贼的进攻。”

“爱卿们，回去准备吧，今晚再来暖阁一趟，做最后的部署。明日定要成功！”

几人闻言心中都有些莫名的兴奋，明日之后的京城，必然也会是另一番光景。

倪元璐不知崇祯把他们都叫来是干什么，但他刚好有事情要汇报，便上前一小步奏道：

“陛下，臣有事要奏。”

“好，让他给我安排吧，我们在京城逗留的时间也太久了些，赶紧办完这件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闻言的王满俯首称是，悄悄退下了。

得了蒋子轩的允许，蒋家上下再也无人可以阻拦。

……

紫禁城，东暖阁。

崇祯坐在宝座上，他的面前，站着倪元璐、王家彦、卢九德、王国兴和方正化，王承恩在一旁侍立。

范永斗的藏匿之地。

“老爷。”他恭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