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九德见他有所动摇，忙趁热打铁道：“高总兵，大明若败，凭你对李自成的所作所为，只能死路一条！”

“那黄得功呢？他若事后对我动手怎么办？”高杰急问道。

高杰微微低下头，暗自思忖了一番，觉得卢九德所言很有道理。

他心里悲催极了。

“到最后，还不是要跟李自成打一仗。”

他本不愿去，可谁知出了黄得功这样一个变数。刚刚听对方分析了局势，他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华夏之地就容不下他了吗？就因为长的帅？

“如今之计，唯有一个选择，可以帮总兵你了。”卢九德适时地抛出橄榄枝。

卢九德微微一笑：“不要忘了，黄得功北上可是咱家用鞭子抽过去的。到时你勤王有功，陛下封赏，黄得功敢对你动手不成？”

卢九德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北上勤王！”

高杰眉头一颤，他知道卢九德此行的目的就是劝自己勤王。

高杰惊喜道：“此言当真？”

卢九德笑道：“你忘了？我是奉陛下旨意前来，这都是陛下的意思。”

高杰心中一动，细细一想，若是黄得功在战后一家独大，这也是陛下所不愿看到的！

“什么？还请公公赐教。”

离开了高杰的大营，卢九德悠悠地叹了口气，心情放松了一些。

接下来，如今黄得功和高杰都要北上了，剩下的刘良佐和马士英就好说了！

……

紫荆城，文华殿。

崇祯去济南逛了一圈，回来歇息了半天，便又开始办公了。

离开的这几天都是太子朱慈烺在监国，虽然大部分事务都是倪元璐在处理，但崇祯还是想考验考验太子的能力。

毕竟国家以后是要交给他的，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

崇祯翻看着这几日批阅的奏章，刚开始还表情轻松，可逐渐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其中一个是魏藻德的辞呈，大意说自己前几日在午门受了伤，现在要去南方老家养伤。

在他之后，又有很多官员，以各种理由要回家或者外出公干，目的地都是南方！

太子已经批准了。

好家伙，我说回来后怎能不见这些老东西，原来是跑了？！

崇祯顿时腾起一股火气，如今李自成就要打过来了，他的军饷可都要靠搜刮这些贪官来补充，要是都跑了，他从哪儿凑军饷？！

养了这么多天的肥猪，就要杀了，结果被败家子给放了？

“王承恩！”崇祯朝外大喊：“给朕宣王承恩！”

不一会儿，王承恩急匆匆地赶来，跪拜道：“万岁爷圣躬安！”

“安个屁，我问你，魏藻德现在在哪儿？！”

离开之前，崇祯曾吩咐王承恩暗中监察京师百官，如今出了事自然要问责。

王承恩惶恐道：“万岁爷恕罪，老奴一时忘了禀报，如今这些官员都还留在京城。”

“当时倪元璐大人跟太子争论过一番，但太子毕竟有监国之权，倪大人也无可奈何，在这件小事面前便顺了太子的意。”

崇祯一愣，沉声道：“这些奏折都上了两日了，那些官员都还留在京城？是你们做了手脚，想让朕回来后亲自解决？”

崇祯想了想，又喃喃道：“也是，在太子面前你们确实不好做。行了，快平身吧！”

王承恩道：“谢万岁爷。我和倪大人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并没有做什么手脚。”

“这些官员迟迟没有动身，是因为在清点家产、变卖家当。”

崇祯顿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些贪官家产甚巨，两天估计是很难清点完毕，所以才一直没有逃走。

王承恩恭声道：“陛下，要老奴现在去阻止他们吗？”

崇祯沉吟了片刻，眼眸忽然精光一闪，勾唇一笑：

“他们清点家当也不容易，朕怎么忍心不让他们走呢。”

王承恩：“？？？”

“你去勘察好这些官员的逃跑路线，汇报给我，其余的就不用管了。”

崇祯冷冷一笑。

正好，朱希望那边刚刚整合了大运河沿线的土匪，发展速度远远超过了崇祯的预想，如今或许可以牛刀小试一下。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起驾，去东宫，真要亲自问问那个小败家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

紫禁城，东宫。

十五岁的年轻太子朱慈烺，此刻正端坐在东宫大殿内看书，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跑来。

“太子爷，万岁爷来了。”

朱慈烺此刻似乎正沉迷于书中晦涩的圣人之言，小太监连通报了两遍他才悠悠地抬起头来，心中一动。

“父皇来了？”

他的表情有惊喜，更有疑惑。崇祯平日勤于政事，将他丢给经学大儒教育，平时不怎么来东宫。

今天怎么来了，难道是这几日的监国出了什么事？

见崇祯风风火火地进来，他跪拜道：“儿臣参见父皇。”

崇祯心头虽然生气，但面前人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容貌都有几分相像。

融合了崇祯的记忆后他已经有了这份感情，便问道：

“慈烺，你在干嘛呢？”

朱慈烺心中一动，欣喜道：“父皇，儿臣在读书。”

“卢公公要与下官一起进京吗？”高杰问道。

卢九德摇了摇头，“不用了，咱家还有事情要处理。”

陛下是想让我去牵制黄得功？

他在心中瞎想一通，虽然与事实相差甚远，但却坚定了他北上勤王的决心。

“倘若，闯贼赢了这场战争，建立了新王朝。你觉得，你抢了皇帝的老婆，他会宽恕你吗？”

反正怎么都是死，不如博上一博！混了什么多年到这个地步，他可不愿放弃！

“好，卢公公，下官这就给陛下上疏，整军待发，北上勤王！”

卢九德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起身拱手道：“如此，咱家就放心了，不打扰了。”

无论自己如何选择，战胜结束后获胜的一方总会灭了他。

那怎么办？难道要放弃现在的权势和地位，跟福建的郑芝龙借几条船，去海外蛮夷之地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