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好家伙，他们要是没什么问题，米娜就把礼堂最大的生南瓜吃下去！

“你迟到了，埃利芙。”卢娜率先开口，好在晚宴的时间似乎比往常要长得多，要不然她只能拿出袋子替埃利芙装上一些了：“今晚有你喜欢的柠檬蛋奶酥呢。你差点错过它。”

体谅并不是赞同，米娜认为佩内洛该学会制止那些看似高贵的派头侵蚀她珍贵的内心，而不是觉得它们可控！可她知道，佩内洛也知道，她们就是在等彼此对自己认输，至少现在，她们既没办法承认对方的观点，也无法真正地恨上。

米娜对分道扬镳的咬牙切齿，可同样地，对那些岁月回忆的不舍，那可是她的朋友啊！那么，她或许就是在等，等一个雨夜——等一个谁会输了的雨夜，而另一个将门打开的那瞬间。她或许是在等这个。

她知道佩内洛不知第几次地比她醒得更早，更早地出门了——社交，喔是的，社交——她总是要社交，要打点一切，她总是在说“没有一切不是自己争取来的”、“我要是想要这些，我只能努力”和“我就是想要这些，这有什么错？！”，所以一切都该经营得彻彻底底。佩内洛在对付家里没完没了的抱怨时候同样沾上了不可避免的，那种自以为是的门第之见，刻板又看重规章制度的男朋友，对今后生活的野心展望，还有一堆即将面对社交应酬的永无止境的焦虑，米娜漫无目的地想着，好像直到今天才肯承认佩内洛就是这么规规矩矩的类型，规规矩矩地规划人生，到底是太有计划性的控制欲还是非常目的化，她抿了抿嘴唇想了想，心里是一阵一阵的烦躁，脸朝着帐顶做出了个“放屁”的嘴型。

埃利芙这一失踪，就持续了整整一个白天。直到万圣节晚宴过了一大半，她才赶到礼堂，找到了米娜和卢娜，贴着她们坐了下来。从埃利芙闯进礼堂门口时，米娜就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要问为什么，那是因为她瞧见了随后出现在礼堂大门，同样才进来的艾尔·克鲁斯。

这天早晨，礼堂的装饰又有了变化。因为是万圣节，一大群活蝙蝠绕着施了魔法的天花板飞来飞去，同时还有几百个南瓜雕成的小人儿在每个角落里斜眼望着大家。

米娜打着哈欠来到礼堂，她刚刚从拉文克劳的塔楼下来。米娜敲了埃利芙的房门，等了几分钟，但她并不在里面。米娜皱着眉头用魔杖消除了写在她门上的一些讽刺玩话，曾经在她和佩内洛“宣布”成为埃利芙的朋友之后，这些事情本来已经消停了，只是现在这些膈应人的行为又重新冒了出来——看起来埃利芙肯定消除过一些，要知道这阵子她从没见过。

“喔——还好，我这不是赶上了。”

米娜将礼堂看了个遍，也没发现埃利芙的踪影。或许是因为那位伊芙琳·弗拉桑耶？在询问过在礼堂看书的赫敏也一无所知之后，她想，或许这些格兰芬多的新朋友不清楚这回事，可她跟卢娜倒是清楚，伊芙琳·弗拉桑耶与埃利芙的真正关系，如果没有昨晚那番对话，米娜还是会猜测她们两个或许又在哪里冲撞吵架了。所以她有理由相信，埃利芙绝对不会主动找伊芙琳·弗拉桑耶，而后者，显然也不会一大早比起自己这个原住民更逮到埃利芙。

可她去哪了呢？米娜咬着指甲盖盯着那些漂浮的南瓜装饰品感慨，一个很少会出门的人一旦出了门，意外地真难找到啊。

埃利芙胸口还有点起伏，一看就是跑回来的。她没第一时间注意到米娜的诡异目光，她饿坏了，只顾着看这片飘香四溢的食物堆，米娜还能肯定她一直在城堡外，因为埃利芙甚至还打了个寒噤。

“你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忘了给我准备万圣节礼物，偷偷去霍格莫德村买了？”米娜加重了那种危险的目光，甚至挂上了卢娜曾经指出过她那种很像中国古典连环画里，那种特有的诡异老翁脸上的狡猾，说：“这很像你会做出来的事。”

埃利芙才刚刚拿起一杯南瓜汁喝下去，刚刚进入口腔的功夫，然后直接呛出来。

怎么回事？米娜心想，埃利芙对此肯定习以为常了，她从没抱怨这点——她的想法很好猜，就是没影响到她，她就不在乎。她只会更谨慎地、更依赖地甚至很有忍耐地待在自己的寝室里，那才是她在乎的地方——并不是不理解她这种无所谓的冷漠放纵，只是难免觉得有点可怜。可米娜知道，这跟以往不一样，也许是跟那件事有关，也可能不是，不管怎么说——好吧，可即便是坦白这件事，埃利芙也不会太有所作为。

“你变得越来越多时间跟艾尔在一块儿，”卢娜压低嗓门说，可就连她，眼里都闪着戏谑的光：“他太明显了。你也是。”

埃利芙倒是懊恼地闷哼一声。

“所以艾尔那天究竟约你去干什么了？”看起来米娜真正的意图在这里，她双目炯炯：“你们就像是那些准备私奔的情侣一样，先说好，我可不是不开明的家长，你不许对我瞒着——我还能给你在霍格莫德村找到好的藏匿点呢，上次没来得及带你去。”

埃利芙要笑不笑地，挨个给两个女孩丢了无奈眼色：“别乱说，这跟私情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帮个忙，虽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很明显吗？”

“比你跟大名鼎鼎的波特交朋友还明显。”

埃利芙立刻神奇古怪地瞅着她。显然根本没料到她会用了这样一个类比例子。

“然后？”

“喔天。”米娜突然来了句：“他抓住你了是吗？”

“抓住我什么？”埃利芙迷糊了：“你是说把柄吗？没有。”

“他喜欢你，埃利芙，他对你朝思暮想，”米娜微笑：“而你看起来也不排斥他——这会给他很大信心的。”

埃利芙说不出话来。

她又看向卢娜，卢娜舀了一口布丁吃，才说：“你乐意为了他出门。说明你很高兴。”

“看吧！”

埃利芙吐了口气，再次摇了摇头。

“你得答应我，不能瞒着我——假设我的情报出了漏洞，我怎么放心你跟他偷偷摸摸的呢？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我要怎么及时给你打掩护呢？”米娜据理力争：“这可是我在学校的最后一年，你还不珍惜，好哇，就丢下我去帮‘新朋友’，我可心寒透了，呜呜。”

“我不清楚，我跟他——‘朋友’这个字眼有点奇怪，我更像是替他出主意的中间人，”埃利芙拿她没辙：“好米娜，这件事涉及了其他人，所以我不能告诉你或者卢娜——至少是目前为止，我自己心里还没底呢，但是如果我决定不了，我还是想听听你和卢娜的意见，你会愿意听的，对吗？”

“哼，那肯定了——你最好的靠山，你完全可以放心我的智商和情商，”米娜又得意洋洋了起来，这茬算是过去了，卢娜露出了纵容的浅笑，看着她在这边大说特说：“只是，有些不太好的......流言，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敢说是艾尔那小子根本没注意，真想去敲打敲打他，他或许是变好了，可一个男孩的忘性，你也不该忽视。还有......”

埃利芙忙着给自己盛点玫瑰覆盆子挞，只得有气无力地连连答应。她意识到自己不吃点什么的话，恐怕没多少机会吃了。

终于，金色的盘子又恢复到原来一尘不染的状态，礼堂里的声音突然升高了许多。随即，邓布利多站了起来，礼堂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

没人在这个时候能轻易转移注意力。就连不太在乎比赛的埃利芙，也禁不住气氛感染，为火焰杯选出的勇士而鼓掌，米娜在一边悄声低语地跟她说今天早上韦斯莱双子打算喝增龄记妄图欺骗邓布利多下的年龄线，结果双双惨败变成小老头儿的趣闻，埃利芙还有点遗憾没能瞧到这样的画面，还有其他那些她漏掉的新鲜事儿。当芙蓉·德拉库尔也进了隔壁的房间后，礼堂里又安静下来，这次的寂静里涌动着简直可以品尝到的强烈的兴奋。下面就要轮到霍格沃茨的勇士了。

这时，火焰杯再次变成红色，火星迸溅，火舌高高地蹿入空中，邓布利多从火舌尖上抽出第三张羊皮纸。

“霍格沃茨的勇士，”他大声说道，“是塞德里克·迪戈里！”

赫奇帕奇的桌子上的欢呼声简直震耳欲聋。

“哇哇！”米娜疯狂鼓掌，她很兴奋，同时挤眉弄眼地说：“这下秋·张恐怕更高兴了。”

“为什么？”埃利芙跟着鼓掌：“难道——”

“他们两个已经交往啦！”

每个赫奇帕奇同学都在跳上跳下，都在尖叫、跺脚，这时塞德里克从他们身边走过，脸上灿烂地笑着，朝教工桌子后面的那个房间走去。

“是你猜测的还是？”

“我今天在城堡里找你的时候，发现他们两个在草药课教室外面大棚附近的树丛挨着一块坐，”米娜冲埃利芙的耳朵说着，周围声音太大了，她也不得不说大声一点：“他们都接吻了！很忘情——谁看了都不会弄错的。”

“真好呢，”埃利芙诚心说：“他现在还成了勇士。”

确实，给塞德里克的喝彩持续了很长时间，过了好久，邓布利多才使大家安静下来，听他说话。

“太好了！”当喧闹声终于平息后，邓布利多愉快地大声说道，“好了，现在我们的三位勇士都选出来了。我知道我完全可以信赖你们大家，包括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其他同学，你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地支持你们的勇士。你们通过给勇士加油，也会为这次活动做出很大的贡献——”

可是邓布利多突然打住了话头，大家也看出是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高脚杯里的火焰又变红了。火星噼噼啪啪地迸溅出来。一道长长的火舌突然蹿到半空，又托出一张羊皮纸。邓布利多仿佛是下意识地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抓住了那张羊皮纸。他把它举得远远的，瞪着上面写的名字。

那是一种从狂欢里拧出来的一滴寒意。几乎没人发觉得到。

长时间的肃静，邓布利多瞪着手里的纸条，礼堂里的每个人都瞪着邓布利多。然后，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

“哈利·波特。”

没有掌声。先是空洞的安静，接着而来是一阵嗡嗡声开始在礼堂里弥漫，好像无数只愤怒的蜜蜂在鸣叫。有些学生还站了起来，为了把哈利看得更清楚些，而哈利僵坐在座位上，就像凝固了一样。

想知道哈利·波特在哪？顺着大家的脑袋和视线就知道了。埃利芙很难不做同样的举动，她能看到哈利还是坐在位置上毫无动弹，谁都看得出来他呆住了。

如果这是个玩笑。那他真的成功了。假如不是，那可真是——

“怎么回事？！”

“我的天啊，难道他不知道这不是该开玩笑的时机吗？这一点也不好笑！”

“真的假的啊？那塞德里克呢？他算什么？”

“我快要吐了，怪不得他总是爱出风头呢——我好早就想说了，真没家教。”

“我也是，可尴尬死了。”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裁判们要怎么决定？总不能让他也参赛吧——这凭什么？”

这很难听。埃利芙抿了抿唇，可是禁不住几乎所有学生都这么猜，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连教授们都不例外。

他们看到，教工桌子上的人神情除了惊愕之外，不少人迅速变得凝重起来。麦格教授从主宾席上站了起来，快步从卢多·巴格曼和卡卡洛夫教授身边走过，在邓布利多教授耳边急切地低语着，邓布利多侧耳倾听，微微皱起了眉头。

哈利还是坐在原来的地方，他转脸望着罗恩和赫敏。他看见，他们后面长长的格兰芬多桌子旁的同学们都张大了嘴巴，注视着自己。

“我没有把我的名字投进去。”哈利茫然地说，“你们知道我没有。”

他们俩也一脸茫然，呆呆地望着他。

在主宾席上，邓布利多教授直起身子，朝麦格教授点了点头。

“哈利·波特！”他再一次大声喊道，“哈利！请你上这儿来！”

“去吧。”赫敏小声催促道，轻轻推了推哈利。 m..coma

哈利这才站了起来，踩在长袍的底边上，稍稍绊了一下。他顺着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桌子之间的通道往前走。他觉得这条路似乎格外漫长，主宾席似乎永远是那么遥不可及。他可以感觉到成百上千双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似乎每只眼睛都是一盏探照灯。

每走一步，嗡嗡的议论声就越来越响。他好像听得懂他们说的词，但每个词又陌生极了。哈利难免扫视到一张又一张脸，这些平日里的同学，脸上尽是一样的吃惊。

他冥冥中有点料到，好像谁也不相信他。可他心底里还有点侥幸的猜测，猜着说不定是什么恶作剧，只是他得挨罚挨骂了。因为这样大的一件事，竟然摊到了自己身上来。

他格外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埃利芙。她跟她脸上的表情，如果也是一种吃惊......他一想到这儿，腹部好似挨了一拳似得，可是他偏偏这么不幸运。

然后他看见了——他看见了埃利芙将唇抿得紧紧的，同样盯着他，当然，这整个礼堂没有谁不再盯着他看的。

她脸上同样留有一种还没退去的错愕。除了这点，还有一种紧张和担惊受怕，那双灰蓝色眼睛跟着他一块挪动，好像他是到什么刑场去一样，看起来欲言又止。但这让哈利好受多了。不管她是不是想说点什么，至少这一刻，这些目光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埃利芙挫败地看了一眼卢娜，又看着米娜：“可你不会信的，是吗？”

“你问问卢娜，她相不相信。”

她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米娜震惊挑眉：“你还真的去了霍格莫德村？！”

“咳、咳——What？”埃利芙吓到了，手忙脚乱地擦拭起嘴角。

米娜难得醒得早，她睁开眼睛，没有动弹一分，只凝视了一会头顶上的蓝色帐帘，整个空间里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

“在大家都关心三强争霸赛勇士是谁的时候去霍格莫德村——你认真的吗？”

“喔，也没有说不可以去，不是吗？”埃利芙强装镇定地又喝了一口南瓜汁，想转移话题：“你不能因为我只是忘了给你寄一次圣诞礼物就记仇到现在呀，后来我可送了你一整套魔法女巫最新的产品呢！你可别跟我说你忘了啊。”

卢娜在一旁吃吃笑着，米娜追问：“可你去霍格莫德村干什么呢？你根本什么都不需要买啊——你一个人去的？”

米娜猛地一个起身，佩内洛的问题，或许她可以跟埃利芙聊上一聊——她不会介意这个，即使她才十四岁。谁都这样，做出选择的总是自己，但就是忍不住要听听朋友的关怀慰藉。

米娜知道埃利芙几乎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无论那天是否有课要上。她通常会很早就收拾自己，不是在按部就班地跟着自己的学习计划，就是阅读一本接着一本，天知道她怎么能坚持看下去。除非她因为阅读学习而忘了下楼吃早餐外，她基本都能算是第一批在礼堂食用早餐的类型，毕竟这样才能赶回去继续阅读，要么就是去散步一番，后者要看当日的天气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