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呐喊，他的心在咆哮，在滴血。

夜晚的丰都城风云涌动，好像也在预示着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这些年来，那些讨厌自己，厌恶自己的人，骂自己是扫把星的人，连躲避自己都来不及，怎么会去害自己的爷爷和弟弟呢？

难道是仇人？

不！不可能！

十一不断的在心里安慰自己。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为什么不趁早斩草除根，偏偏要等到今天才动手呢？

十一只觉得浑身血气翻涌，脑袋痛的欲要炸裂。

各色流转的灯光挂在街道的每一个地方，灯火通明，照亮的如同白昼。

爷爷和弟弟，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

街道上行人如织，310公路上更是聚集了一大群人。

地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衬衫染血、眼眸禁闭，明显已经死透了的老头。

在旁边，一个十三岁的男孩跪伏在地，默不作声，稚嫩的脸上没有眼泪，没有波澜，眼神灰白空洞，像一个没有了精气神的木偶。

他就像一头发了疯的困兽一样，疯了似的冲出家门，冲出老唐街，冲出310公路。

一个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

闻言，偌大的人群让开一条道，见到十一，唯恐躲避不及。

在人们怪异的目光中，一道消瘦冷峻的身影发疯似的冲来，赫然便是十一。

“爷爷！”

看到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十一心中仅存的信念也是彻底崩塌，痛苦的犹如万箭穿心，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他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到爷爷的身体旁，身体颤抖，表情却是没有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冷峻木纳，但那对眸子却涨的通红，似欲喷薄而出的火山。

“哥……”

此时，一个低沉、沙哑、熟悉的声音在十一的耳边响起，十一心头一震，却见弟弟像个木偶般，眼神空洞的看着自己。

是谁！

究竟是谁？

十一心中愈发痛苦，任凭指甲深入掌心，流出鲜红血液，却浑然不觉。

这一刻，压抑在他心中多年的愤恨，犹如火山爆发一般，怦然炸裂。

他恨

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软懦，恨自己面对周围的嘲讽，却无力改变……

老天！

如此不公！

若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就够了，为何不放过我杨氏家族，我的父母，我的爷爷。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十一歇斯底里的呐喊，几欲失控。

轰！

杨昊似是再也坚持不住，无力地闭上眼睛，晕倒在十一的怀中。

十一看着怀中的弟弟，再看看那张稚嫩青涩的脸庞，十一瞬间从悲痛中清醒过来，爷爷已经不在了，可不能再让弟弟也离自己而去。

他肩上背着弟弟，手中拖着爷爷的尸体，步伐艰难、蹒跚的走进310公路，走在回家的路上。

“唉！扫把星终于走了，时隔多年，他又成功克死了他爷爷。”

“小声点，你不想活了，万一被扫把星听到，也沾染上霉运，怕你这条小命也难保啊。”

“切，你还说，你不也叫他扫把星啊！”

“懒得理你！”

……

一路前行，耳边伴随着嗡嗡的议论声和刺耳的夜风，钻进十一的耳膜，就像是一根根尖锐的针，深深刺痛着十一的心。

但他依旧自顾自的走，像一块饱受海浪侵蚀的焦石，表面坑坑洼洼，满目苍痍，任凭日月暴晒，风打风吹，仍旧一往无前，倔强依旧。

死？

麻木？

不，我会永远记得，永远记住这一刻。

我若不死，终有一日，我必踏破虚空，上九星揽月，踏日月，摘星河。

你们

就等着嘲笑你们自己吧！

“爷爷，弟弟，走，咱们回家了。”

……

郊外，阴雨绵绵，如针如线。

“爷爷，走好！”

一座孤零零的坟头山，十一站起身来，低声说道，语气平静淡漠，却透着一股执拗铿锵之色。

从那天起，十一已经跪在坟头三天三夜了，不吃不喝，任凭如针细雨击打在身上，也无动于衷，脸色更是憔悴到了极点。

见十一恢复了点，一旁的凌秋雪暗自松了口气，说道，“先回家，昨天夜里，小昊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十一点了点头。

“凌姨，谢谢！”

快到家门口时，十一突然顿住了脚步，神色郑重的向凌秋雪道谢。这三天，凌秋雪一只在家帮忙照看昏迷的杨昊，如同自己的亲人一般，令他十分感动。

当所有人都只知道冷漠嘲讽，冷眼相对时，却有这么一个人，无怨无悔，不求回报的照顾着自己的家人，这份恩情值得他十一一辈子铭记。

凌秋雪似是没有想到十一会如此郑重的对对自己说，怔了一怔，笑道，“只要你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十一再次郑重点头。

凌秋雪惋儿一笑，没有再逗留，转身离开。

看着他那窈窕有致的身影逐渐消失，十一的心头不禁涌现出一抹暖流，让他眉宇间的阴霾也少了些许。

“哥！”

打开房门，杨昊就看见了门外的十一，轻声喊道。

十一走上前，轻轻把弟弟抱在怀里，说道，“右手废了不要紧，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那天夜里，十一爷爷遇袭身亡，而杨昊也付出了一只右手的代价，右臂生机被废，哪怕是寻来无上灵药，也是无济于事。

十一极为清楚，右臂被废，对小昊的打击有多大，杨昊从小酷爱练剑，天赋异禀，曾立志一定要开辟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剑道之路。而如今，右臂被废，无疑是葬送了他坚持多年的信念，对他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哥，我已经决定，以后用左手练剑。”

杨昊挺直腰干，眸光湛湛，整个人仿佛浴火重生了般，眼神坚定，笑着说道，“失去右手，未必不是一件坏事，一只手练剑，可以让我更加专注，或许能够更早悟出剑道根本。”

中国自古以来，便有人修习剑道，在剑道的专研上花费了几千年时间，一些大能者更是开辟了属于自己剑道之路，即便几千年过去了，剑道还是深深影响着后人，杨昊也励志想成为那样的人。

十一看着眼前的弟弟，好像自己的弟弟一夜之间仿佛长大了许多，一时心潮起伏，不禁连连叫出三个好字。

三个好字，把他心中的情绪表达的淋漓尽致。

……

“我和爷爷是512国道上遇袭，当时袭击我们的人是三个蒙面人，听爷爷临死前说他们都有中期蓝衣灵师的实力。”

吃过饭后，十一开始询问弟弟关于他们遇袭的事情，他要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要置他们于死地。

不过，当听到对方是三个中期蓝衣级别的灵师后，十一的心头猛然一跳。

修炼一途，分为青衣、蓝衣、紫衣、白衣、红衣、黑衣和暗夜七个大等级，而每一个大等级有可细分为初期、中期和后期三个小境界。

青衣三期，乃是最为重要的三个阶段，内练灵气，外修体魄，经脉通达，身强力壮，凡血转换，百病不侵。

而蓝衣之境，则窃天地灵力，于气海之中开辟灵元，结出灵力种子，每提高一层，体内便会多出一颗种子，待到结出三颗灵元种子，并且融合，才算榛至圆满。

此境界又被称之为脱凡胎，至此境界，人的寿命也会爆涨十年，奠定灵师基础，方才真正意义上的踏入灵师行列。

据十一所知，凡人若想开辟灵元种子，达到蓝衣境界，万中无一，在整个偌大的丰都城，蓝衣绝对算得上是顶尖的存在。如今却是听闻杀害自己的爷爷的人竟然是三个篮衣灵师，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他如今才修炼到中期青衣灵师，这也多亏了爷爷悉心的教导。

想当年，他杨氏一族，在整个丰都城那可是一流家族，爷爷杨镇天身为杨氏族长，更是后期篮衣灵师，实力强悍一时，虽然修为被废，可是神上的传承却是不曾丢失。哪怕十一的资质再差，在杨镇天的悉心教导下，进阶到后后期青衣灵师根本不在话下。

不过，想要进阶到篮衣灵师希望渺茫。毕竟，这些年来他的修为已经停滞在青衣中期境界已经整整五年了，能否能够进一步还很难说。

“对了，我这里有一支留音笔，记录了那三人的一段话，”杨昊猛地一拍脑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物品，递给了十一。

这支留音笔是小晶晶一次送给杨昊玩耍的，想不到竟然派上了用场，杨昊也很是庆幸当初晶晶没有把这支笔给要回去。

十一一想到能够听到凶手的声音，心头一阵激动。

“公子说了，一定要把他们活活困死在丰都城，不准他们踏出丰都城一步，让他们痛苦的活着，在绝望中死去……”

“我们已经在丰都城布下天罗地网，一旦他们胆敢出门，就将他们就地斩杀，此事关系到洛阳城那位的的婚事，若敢怠慢，杀无赦…”

尖锐阴毒的到声音像一条躲在暗处的毒蛇一般，从留音笔中传出。

砰！

留音笔被瞬间一拍成灰。

十一的脸色一片铁青。

“大家赶紧躲一躲，扫把星来了。”

“走走走…”

“咦，我认识他，他是剑馆的学员，跟我是同学，好像叫什么…杨昊。”

“啊，他就是扫把星的弟弟啊，那旁边不会是他的爷爷吧？”

爷爷和弟弟才离开半天，就出事了？

“唉，肯定是了，咱们丰都城有名的杨氏宗族族长，如今却被杀害于310公路，可悲，可叹啊。”

……

人们在旁边议论纷纷，指手画脚，面对如此惨案，却没有一个愿意伸手帮一把，只因为他们一个是扫把星的弟弟，一个是扫把星的爷爷，他们可不愿沾染上这霉运。

是他们？

是当年杀害我杨氏上千族人的那群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