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弃低下头笑了笑，收起了酒壶侧过身坐在门前。

时不时他也会瞟一眼门后的柜台上那一根已经烧了三分之一柱的香。

白弃眺着围在酒馆周遭的黄沙，又看了看身旁的马匹，一只手托扶住下巴望着前方淡淡说道，“真没想到你跟了我也有十五年了。”

马儿只饮着水渠里头的水，任凭风沙拂过。

人未动，风不止。

女人却是步履蹒跚的走到门的左侧倚靠了住，一动未动的望着满眼黄沙，手中仍然颤抖着捧着那五枚铜钱。

女子每走一步，她的脚腕上的伤口便被风沙侵蚀的更狠些许。

她从口袋中取出五枚铜钱放在掌心微微颤抖，声音极沙哑的说道，“你帮我...杀了他们。”

直到香烛快要燃尽时，黄沙之中才徐徐出现了一道身影。

白弃站起身靠在女人的肩膀旁说道，“我真的帮不了你...”

说完，白弃从腰间卸下一壶桃酒，一通饮了半罐，擦了擦嘴又将酒壶递给女子。

那个人是顾远山。

刚一下马，他便被白弃身旁那名女子夺去了视线。

这个女人从他月初来时就已经出现了。

那样干瘪的声音，白弃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这个女人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喝水了。

白弃没有再说话，顾远山则是站起身走到那名女子跟前，俯下身段将她手中的五枚铜钱取了下来。

女人仍然是一动不动的倚靠在那。

不知是过去了多久，她一直在那...

临近黄昏时，顾远山将身上的衣物披在了她的身上，轻俯下身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吻。

顾远山接下了那个陌生女子的诉求。

深夜时分，白弃又倒了一碗酒摆在桌上，只不过这次只是黄酒而已。

顾远山端起碗淡淡饮了一口。

白弃满是担心的望着顾远山说道，“你真的要去吗？”

顾远山只低垂着头望着酒碗缓缓说道，“我以前以为，喝了酒之后做的事是不可靠的，但是有时候反而只有喝了酒才能做最为清醒的事。

如果我回不来了，对于那个女人来说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可惜了东域的雪，你有机会一定要替我回去看看。”

白弃没好再说些什么，只是把眼前的黄酒也一同饮尽了。

第二天清晨，那个女子和顾远山都已经离开了酒馆。

白弃在柜台前点起了一炷香，昨日的桃酒在正午时便已经喝空了。

而愈烈的酒，愈容易扰人心神。

白弃比任何人都清楚，桃花酒的烈性还有黄酒的温性。

白弃笑了笑说道，“酒这种东西，只会愈喝愈饮醉，怎么能清醒？”

顾远山又饮了一口说道，“酒越是迷醉越是清醒，只是今天这壶，我怎么喝都不见得迷醉。”

白弃卸下一串钱抛向顾远山说道，“这次你回来的有点慢。”

顾远山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栓住了马匹走进屋内将那碗已经倒好的桃酒端在手心一饮而尽。

回到酒馆，白弃将手中的桃花酒倒了一碗摆在桌前，又到了一壶系在腰间，在柜台上点燃了一炷香后坐在门前。

接着走出屋子站在门口处说道，“这次的酒不错，可惜少了点味道。”

白弃将酒壶抛给了顾远山说道，“什么味道？”

顾远山俯下身坐在台阶上一通饮后说道，“少了能清醒的味道。”

白弃坐了许久，眼前才缓缓浮出一个人影。

透过黄沙前行的那个人却不是顾远山，而是数次瞻首求助的陌生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