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龙一随口应了一声，抽出被他抱着他的胳膊，去拿那支剪开的雪茄。

秦陌把将烟灰缸边的火柴拿了起来，却不是有眼色会来事的帮他点起来，而是背到身后不给他用：“少抽点，容易得口腔癌，而且你不觉得它一股马粪味吗？每次你们在旁边抽这东西，我都觉得自己待在马厩里。”

龙一只喝了一碗汤，其余的一口没动。秦陌自己吃掉了一盘炸小馄饨，一碗放了很多糖桂花的汤圆，又朝龙一那碗汤圆伸出了勺子，打算捞两个尝尝甜不甜。龙一担心他撑着，没让他尝，他这才把勺子收回去喝汤圆汤，美其名原汤化原食。

秦陌喝掉最后一口甜汤，向后一靠，满足之余还不忘吐槽老父亲：“爸爸，你别一脸怕被我吃穷的表情，你有钱，还会讹诈，撑死我也吃不穷你。”

厨房的人寻思着，这个时间吃这么不利于消化的宵夜才会肠胃不舒服吧？但小少爷这样点，他们也不能不做。冷柜里有包好的馄饨和汤圆，炸煮都不费功夫，厨房的人手脚也麻利，三灶一起开火，不多时候就提着大食盒送过来了，除去油炸小馄饨和桂花汤圆之外，还多备了一份猴菇豆腐汤。

“哦。”秦陌应的可乖可好听了，却像只好奇的猫似的，扒着龙一歪头看着那张情绪寡淡的脸，“奇怪，你既没皱眉也没叹气，为什么给人感觉很糟心？”

“我不是捡回来的，我是买回来的，你还买贵了。”秦陌摇了摇头，一副为其不值的模样，“三十万呢，再添点钱都能买只人工繁育的小豹崽了，你却买了只没血统证品相还不怎么样的狸花猫，血亏啊奸商爸爸。”

龙一淡道：“不亏，豹子不会叫爸爸。”

喜欢抽雪茄的是三爷，龙一抽的并不多，只是习惯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放上一支，以免应酬的时候有人敬烟还要提防烟里夹了东西。至于前段是咖啡和坚果的醇香，中段是混合着松露的花香、后段是皮革味的顶级手工雪茄，被穷苦出身的假太子吐槽嫌弃还能称之为他不懂，连真太子和已经薨逝的王后也这样评价它，那就没法子了，它再如何顶级也是马粪味。

除去儿时的小太子之外，敢把龙一的脸当橡皮泥捏着玩的，大概只有这个可怜兮兮说“我怕你不要我了”的熊孩子了。如果这样还不承认爸爸惯着他，还当自己是买的小东西，那奸商爸爸当真是血亏。先不说一个未婚alpha给青春期的小omega既当爹又当妈有多费心费力，单是买他养他就花了龙一不下五百万了，把这五百万通币捆成卷扔苏尔湖里听响，都能坐湖边听上一整天。

“老实点，别给老子没大没小的。”

没皱眉没叹气却给人感觉很糟心的龙一终于把那口气叹了出来，事实上就是很糟心的他问儿子：“现在还奇怪吗？”

爸爸这么糟心，儿子笑出来太不孝了，秦陌想做个孝子，于是忍住了没笑，还把背到身后的火柴交了出去：“你抽吧。”

“给我回来！”龙一被气笑了，说话间把趿上拖鞋要走的小崽子捞了回来，“我还没老呢，你就嫌弃上了，指望你养老还不如指望小夜。”

秦陌噎了下，伸手戳了戳他面无表情的侧脸，提醒他这时候才应该笑，被无声的拒绝后，越加放肆的把他的脸转过来，用手指按住他两边嘴角向上一挑，帮他凹了个笑弧出来，成功的把自己逗笑了。

“考不上是我的问题，但你明知道我考不上，还要我拿西大的录取通知书换摩托车，就是你的问题了！”

“我望子成龙有什么问题？”

秦陌哑口半晌，愤愤道：“欧文，别在那里偷笑了，过来发挥你的特长！”

欧文连连摆手：“不不不，我的特长是在老板讲话的时候闭嘴，如有必要连耳朵都暂停工作，场外求助您还是找……”

乔娜：“吴队，要喝点东西吗？”

吴心：“好啊。”

这架只飞国内航线的小型私人飞机也请了空姐，但两个alpha非常绅士的没去劳烦那些漂亮的女士，自己去拿喝的了。

祸水东引未遂的欧文连忙跟了上去，他可不想被老板家小孩拉过去做辩手怼老板，他只是话痨，不是脑子有病。

秦陌看向独自留在座位上的巴泽尔，全队最不善言辞的巴泽尔回以微笑，秦陌只能收回视线，气咻咻的说：“你赢了，即使我拿到西大的录取通知书，也不会用它跟你换摩托车了，我自己攒钱买！”

龙一把手里的PDA换了只手，摸了摸那颗不服气的小脑袋，动作语气都是温和的：“别忘了你们的零用钱都是我发，如果他自己手头都不宽裕，又拿什么接济你呢？”

这算什么？釜底抽薪？直取要害？习惯性拿捏？老子不是你能挑衅的？？？

秦陌悻悻的闭上了嘴，别开头望向苍茫的云海，除去不得宣泄的愤懑之外，心间还浮起一丝茫然：你舍不得他什么呢？他以父之名的各种拿捏吗？还是把他交给夏夜吧，夏夜会给他一个对大家都好的晚年的。

“这是早晚的问题吗？等我拿到西大的录取通知书和驾照，买来给我做升学礼，说的好听点是激励我，说白了就是给我画大饼。西大可是全国排名第七的重点大学，分数线都定到天上去了，我考的上吗？”

“你考不上是我的问题吗？”

秦陌情真意切的说：“爸爸，你还是指望我吧，不然你可能感个冒就被放弃救治了。”

龙一：“……”

厨房里刚收拾利索内院就来了电话，小少爷说大少爷酒喝多了胃不舒服，想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叫他们炸一份小馄饨，煮两碗桂花汤圆，一碗多放糖桂花。

当面戳穿爸爸初次养成失败，辛苦养成的弟弟一点也不待见他，让爸爸脸上无光，心里难受，实非孝子所为。你都不孝了，爸爸还能买礼物奖励你不成？于是秦陌就这么和帅气拉风的摩托车遗憾错过了。

回西库迪的飞机上被告知这个噩耗，秦陌悻悻道：“我就知道那是哄小毛驴的胡萝卜，目的地到了就把胡萝卜收回去了。亏你还是被改革耽误的新任黑D教父，结果和那些一听孩子要骑摩托车就觉得他赶着去车祸的家长一样，真是太毁人设了！”

“至少我说话算话，答应给你买就一定给你买，只不过要晚一点。”龙一毫无欺哄小毛驴的负罪感，爸爸只是想在儿子度过令爸爸费心糟心的青春期前省点心，他有错吗？没有错何来的负罪感？

“爸爸怕你撑着。”龙一把他拉起来，顺手摸了摸他的肚子，“你真当自己是捡回来的流浪猫？有的吃就拼命吃？”

秦陌之前交代的非常详细，连晟卓把他比喻成龙一随手捡回家的流浪猫都没落下。他无意甩锅坑害老师，只是这个比喻太戳心了，像根刺似的，说出来算是把刺拔了，也就不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