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我一定会让皓都幸福，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他笑了，耗尽他生命中最后的一丝力气，终于听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眼睛慢慢合上，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乐嫣昏昏沉沉，浑身累极了，嘟囔着:“都怪你，你劲儿怎么这么大啊？”

烛火已灭，黑暗中皓都发红的脸无人看见，只能听到他温柔的声音:“是，都怪我。”

“睡吧，明日便不要早起了。”他寅时便要随李将军出城，不忍心让乐嫣送自己。

杜如晦望着皓嫣。

当皓都一身战甲还未卸下，大步跨进屋的那一刻，乐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她转过头，握着杜如晦枯瘦的手:“阿耶，皓都，皓都回来了！”

皓都半跪在床前，看着杜如晦缓慢而费力地睁开眼睛，似是知道他要问些什么:“阿耶，定襄大捷，阴山大捷。”

“阿耶！”皓都的眼泪落了下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杜如晦费力地将他们的手握在一起，那是他对这个人世最后的牵挂。

“阿耶，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公主。”皓都忙道。

皓都一手紧紧握住杜如晦的手，一只手握着乐嫣。

从此以后，在这个世界之上，他只有乐嫣了。

＊＊＊

他意料之中看到杜如晦欣慰的眼神，眼底的泪竟有些绷不住。

“不可以，你今日已经吃了太多的甜食。”

“皓都……”

“……就一口。”皓都一面说着，一面将手里的糖人乖乖地喂给她。看乐嫣眉开眼笑的样子，也忍不住弯了唇。

拿起乐嫣的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小花猫。”只是，“这兔子眼睛怎么不是绿色的了。”

她曾经说过，兔子眼里是草地，那是一片自由。

“因为，它不需要草地了。她的眼里，有皓都了。”

往后的很多年，当百姓再提起杜家的小郎君时，都不禁惋惜，如此将才竟是做了驸马都尉。谁也不知道，在每一个拥着乐嫣入睡的夜晚，皓都的心都是从来没有的幸福和宁静。

他甘心做这个驸马都尉，乐此不疲，不为公主，只为乐嫣。

……

“阿耶，阿耶，上次的故事你还没有讲完呢！”三岁的小娃娃长得像极了乐嫣，看得皓都心都化作了一滩水。

他单手将她抱起:“阿耶上次讲到哪里了？”

“小白兔不害怕大灰狼了！”

“阿耶，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小白兔挖了个坑，大灰狼就跳下去了，然后贴心地刨了刨土，将自己埋得更严实一点……”

“小白兔这么厉害吗？大灰狼都害怕它？”

“不是不怕它，是因为大灰狼很爱它……好了，茵茵，我们去找你阿娘吧！”

“好！”

“在看什么？”

“皓都，想吃糖人。”

半月之后，奕承公主及旧部被押送回长安。押送的牢车经过巷口，与出府闲逛的乐嫣与皓都擦身而过。

乐嫣忽然回过头，望着远去的奕承及雷蒙，若有所思。

皓都抱着乐嫣沐浴之后，重新躺回床上，细心地替她将被角要遮好。

奕承公主的事，她是隐约听宫内的老人提及过的。现如今，回过头想想，只觉得后怕。只差那么一点，她便要踏上奕承的老路。

她和皓都，就像是另一个奕承和雷蒙。

但又不是，她没有奕承的狠辣，皓都也不会如雷蒙一般，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距大军离开已有一月有余，定襄那边还未有消息传回，杜如晦如今的身体已经上不了朝了。太医诊断，就是这两日的事情。无广告网am~w~w.

乐嫣从来没有一刻这么焦急地期盼着皓都归来。她害怕，害怕皓都来不及再见阿耶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