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累病了。

姜榆三人来探望的时候，他十分难过地表达歉意，因为自己身子的原因耽误了查案的进度，实在羞愧。

但姜榆偏觉得很有必要。

用她的话说，去，必须去，必须挨家挨户地去。万一发现不同点，突破口不就来了？

人数太多，也没有必要。

想他一把年纪，何时遭过这份罪。

说到走，是真的走。

因为姜榆不坐马车。

姜榆能说什么呢，当然还是那些官方的套话。什么好好休息，身体最重要，要赶快好起来，黄州百姓还等着您等等，如此云云。

上司不坐，下属肯定也不会坐，张常海便也每天跟在姜榆身边四处走。

就这么走了七八天，去了多少人家不知道，找到多少线索也不知道。张常海只知道自己靴子走坏了好几双，人也瘦了一大圈。

张常海笑着答应。

表面笑呵呵，实则心里模拟千次万次无数次把姜榆脑袋拧下来放到脚底下摩擦的画面。

奶奶个腿的，要不是你每天跟不要命似的东奔西走，老子能累病？

理由是，初到贵宝地，人生地不熟，以后查案时难免不方便，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熟悉环境，认认路。

死丫头片子，早晚掐死你！

——

榻上的某人打了个喷嚏。

黄州一天比一天冷，还总是阴沉沉的。

张夫人给他们三个每人的房间里添了厚棉被，平时出入披着的大氅。又放了暖炉，烧着热炭，屋子里暖呼呼的。

暖到给他们一种在过冬的错觉，尽管外面没有雪。

明明是盛夏时节。

他们之前还问过张常海这事，对方也答不出来，只说黄州因为矿脉过多的原因，每年都这样。

这样个屁！

没听说过因为矿山多夏天温度能低到跟冬天一样。

咋，矿山太高挡住太阳散发热量了？

不是有人捣鬼才怪。

姜榆躺在榻上，枕着双臂，双腿随意搭着，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手里抱着个汤婆子，看着打开的窗户发呆。

夏天人不都喜欢开着空调盖被睡觉嘛，她是“冬天”盖着毯子吹冷风。

受生病的张大人影响，查案暂停，全体休息。

本来她也不想继续再照着名单挨家挨户的走。

因为目的已经达到了。

了解死者的情况是真，熟悉地形也是真。

好吧，她承认，还有恶搞张常海。

不过前者早在走访的第一天已经完成了，后者才是这些天的真正目的。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起祁炎。

张常海反复吸气，呼气，吸气，呼气，然后躺在床上，大被蒙过头。

这样就没人看见听见了。

偏偏心里话是不可以说出来的，只能憋着，脸上还得控制好表情，不能让人察觉到异样的情绪。

但就是好气！

按常理来说，把名单上的人每个家里都去一遍是不可能的。

一看见这个丫头片子，他伪装这么多年和蔼可亲的外表，温文尔雅的脾气秉性，全都土崩瓦解。

就他妈想骂娘！

不行，他是最温柔，最有风度，最善解人意的刺史大人，是百姓的父母官，他不能发脾气，不能骂人。

于是乎，真的就按名单上挨家挨户的去了。

每天日出出府，日落也不归，披着晨光出发，裹着夜色回家。天天忙着大街小巷的走，找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