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造了什么孽，要答应师兄这么个刁钻的要求。

但既然都答应了，就得做到啊。

她眼瞳骤缩，手指轻颤。

好半晌。

周身都充斥着如临大敌的警惕和戒备。

真是头疼。

这是她的直觉。

她的直觉，不会出错。

在其位谋其职。

可是——

可是她答应过师兄，要好好隐瞒过去的事，绝对不能再让云曦记起来的啊。

“其实……”

张青柠故作镇定的从手提包里翻找出小镜子，表面检查自己的妆容，实则却在小心观察着云曦的脸色:

“我觉得吧，威廉做事小心细致，如果那监视器里真的另有乾坤，他早就摸索出来，再欢天喜地的过来求你褒奖了。可是威廉这些天，却明显没有从那小东西上面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可见这事就是你多想了。”

张青柠把云曦的神情尽收眼底，她知道云曦的心性脾性，知道她就是喜欢一条道走到黑，一根筋拗到底。

那不就是在说长生不老。

问题不大。

可是——

可是云曦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皱眉问:“我的心脏有没有比别人多出来两个孔洞？”

张青柠:……

但对上张青柠瞪大了的眼睛和几乎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云曦又瞬间回神。

她讪笑了两声:“我随口一说。”

怎么可能呢。

她心脏正常，安然无恙。

毕竟是个医生，她如果心脏真的有问题，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为什么——

云曦腾出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抚上了心口，感觉到掌心下那有力的心跳，她却觉得有些难得的恍惚。

张青柠紧紧皱眉。

躲开目光。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里，她满脸肃穆。

医院很快就赶到了，私人病房里，云星辰早就因为收到了云曦的消息，而在里面安静的等着了。

刚要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

“妈，你别管他了，他这些年对你颐指气使我可是都看在眼里的，你直接走吧，我给你转点钱，你回乡下去，别管这些事了行不行？别提他了，沦落到这一步，他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活该——”

他？

云曦敲门的动静微怔。

旁边看戏的张青柠挑了挑眉:“你妹在跟你后妈打电话？”

云曦点点头。

“哦吼，看来你们家的确热闹啊。”

云曦未置可否。

不过也确实，云建林走到如今可不就是因为他什么都想要，所以才沦落到什么都得不偿失吗？

抛妻弃女，婚内出轨……

现在，风云轮流转。

轮到他了。

云曦改了敲门的动作，直接推门进去。

“妈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啊，云建林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他那种自私自利的人，一直爱的都只是他自己而已——”

看到云曦和张青柠进来时，云星辰话音戛然而止，果断的当即挂断了电话。

神色讪讪。

云曦觉得云星辰这番话说的倒是很有道理，她看向旁边的张青柠:“这是我师叔，让她给你检查身体吧。”

“哦哦，好的。”

云星辰格外配合张青柠的各种检查，即便其中有好几样让她痛的脸色煞白，她也一声不吭，硬生生扛过去了。

张青柠淡淡的说:“你孩子很难保住的问题，并不是因为你在孕期服用了太多的雄性激素。”

云星辰懵了:“什么？”

居然不是那些东西的原因？

那——

张青柠顿了顿，冷静的擦干净了手指，淡定的补充说:“不过，我有十足的把握能让你保住你的孩子。”

云星辰眼神将信将疑。

云曦眼睫微垂，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抬眼问:“你在孕期除了吃过陆霆轩给你的药，还吃过什么？”

云星辰脸色茫然，但是很快她就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

姹紫嫣红。

最后停留在苍白中。

“我——我不记得了。”云星辰躲避着云曦的眼神，“我每天要喝那么多的补汤和补药，我根本就记不清了。”

记不清？

呵。

是不想说而已。

这下云曦真的有点好奇了，为了能保住她自己的孩子，云星辰能果断的卖掉云建林和林萍，现在却对吃过了什么东西死活要守口如瓶。

真是有意思。

从病房出来，云曦看向旁边神态慵懒的张青柠:“师叔，你发现什么异常了？”

张青柠顿了顿，从口袋里翻找出包女士香烟，跟在门口的墨寒爵立刻翻找出打火机，周身充斥着淡淡的烟草气息，也让张青柠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晦暗不明。

“没发现什么。”

她说。

指尖的烟草明明暗暗，张青柠突然说:“你师父到底埋在了哪里？我想去看看他。”

云曦下意识看了看旁边神色有些受伤的墨寒爵，不太确定的问:“现在？”

像是突然想起医院不能抽烟，张青柠把烟灭了。

“现在。”

“再说了——”观察着云曦神色似乎并不是想就此翻篇，张青柠又换了另一种话锋，“一个人的心脏如果真多出两个孔洞，也应该要看孔洞的所在，有的是的确危险，有的却无关紧要。你家那个明醒的心脏我做手术的时候看了，虽然的确有点毛病，但问题不大，起码能安然无恙的活到九十岁。”

活到九十岁——

云曦皱眉还想着为自己辩解一下:“但是我觉得……”

张青柠立刻抢过话头:“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云曦的无心一说，却让副驾驶位置的张青柠瞬间攥紧了手里的安全带。

云曦:……

如果不是还在开车不能分神，她真想给张青柠比一个不大不小刚刚好的中指。

用来夸赞她的霸总精神。

才强忍着内心的惊涛骇浪，故作镇定的笑了笑:“你太草木皆兵。这种解释未免也太可笑了点，你这话是在质疑威廉难道没好好检查那个小东西？那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监视器而已，内里包含小型炸弹，随时都能爆炸，怎么可能会跟保命仪扯上关系？”

云曦稍顿，眉峰紧蹙，但是她却很坚持:“绝对是有关系的，但是是什么关系，我现在还理不清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