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开口，神色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姜盛抽回手，沉默的看着手里的石头。

“他们猎杀完野兽后，警告镇上的百姓，山上还有不少野兽，若是不想死，便远离那座山。我，却上山了。”

刘婆婆说完，有些得意的笑了，笑了没一会儿，突然收了面上的表情。

刘婆婆却满意的笑了笑，继续说着。

“对，再往左一点，摸到了吗？”

似乎在认真听，又似乎没有听。

刘婆婆也不生气，捂着嘴巴咯咯咯笑了起来。

“你们不都在找这个吗？叫什么来着？铁石？原石？”

“看到那个大水缸了吗？里面或许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她见姜盛走向了水缸，忍不住激动的站起身来，跟着姜盛来到水缸旁。

刘婆婆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姜盛的表情，想到他要露出的惊讶、疯狂、贪婪、杀性，不禁有些兴奋。

她甚至在猜测姜盛会怎么杀死自己，又怎么跟顾昭解释这一切。

可姜盛却并没有像她预期的那样，神色甚至有些无聊和平淡。

她顺手又往灶膛里塞了几根柴火，眼睛却看着姜盛。

见姜盛无动于衷，她快速换了一种策略。

一只手挡住眼睛，背过身侧对着姜盛，做出一副抽泣的模样。

她哀哀道，“若不是小昭是你娘子，我又怎么会信任你，把这关乎到我性命的事情告诉你？”

姜盛冷漠的看着刘婆婆，眼里浮现出点点不耐烦。

“若我没有看到这块石头，我还不敢确定。可你弄巧成拙，把我引来水缸，让我看到了这块……”

在刘婆婆不可思议的目光下，他薄唇微起，吐出两个字。

“陨石。

姜盛原本了解到顾昭住在刘婆婆家里，习惯性的把刘婆婆老底儿翻了出来。

乍一看，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晚年丧子丧夫的老妇人罢了，可姜盛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老妇人在失去了丈夫儿子后，每月的开销不减反增，甚至自己偷偷买了几只镶嵌了红宝石的钗子。

一个正常的，刚刚死了丈夫儿子的老妇人，哪怕够坚强，也不会看似悲伤，其实吃的比以前好，穿的比以前好吧？

他特意来刘婆婆这住了一晚，第二天又和刘婆婆接触了一下，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

便只猜测，这老妇人大概和丈夫儿子的关系不好。

今天他刚拎着猪尾巴回来，这老妇人的神态就有几分蹊跷。

像是在盼着些什么似的。

他放任她在厨房里帮忙，想看看她准备耍什么手段。

面对刘婆婆好一番唱念做打，他不仅不感动，甚至默默提起了警备心。

直到她拿出这块藏在大家每天储水的水缸里的陨石。

刘婆婆眼皮子眨了两眨，直直的看着姜盛的双眼，手却不由自主的握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这是害我丈夫被杀死的元凶。”

姜盛在院子里踱步，走到石凳旁坐下。

“天佑二十八年，有流星划过，着落到中萃山以南。帝惊，派人寻访，未果。你今年大概在六十岁之间，按照时间推断，那是你五岁那年。”

姜盛抬眉，瞧了一眼刘婆婆，见她眼神有些躲闪，继续陈述。

“你刚刚说，小时候经常在山上玩，相比就是那个时候发现了陨石。王强家那个儿子经常来找你玩，一来二往，你便掌握了一些炼铁的常识，也知道了铁矿的宝贵，最重要的是，你发现原铁和你幼年时发现的陨石极为相似。”

刘婆婆坐到另一边石凳上，低着头，不做言语。

“我不知道你为何对你的丈夫和儿子起了杀心，不知道你的作案动机。但可以大胆推测你的作案过程。”

刘婆婆心态渐渐平稳下来，挑衅的看向姜盛。

姜盛不受她的影响，沉声叙述。

“你故意在两人回山的路程中，放了大量的陨石，又故意多次在两人面前提起铁石的宝贵。两人起了贪心，准备私自开采，却不知道，你把这消息告诉了苏县令。所以，当两人兴高采烈背着陨石回家时，被守在不远处苏县令的人抓住，杀死了。而你，做出一副悲愤欲绝的状态，闭了大门不理四周邻居，自己过上了快乐的小日子。”

刘婆婆沉默片刻，轻轻弯了弯嘴角，“小昭命不错，倒是嫁了个好丈夫。”

通过只言片语便把事实推断了个八九不离十，这倒是极为厉害了。

姜盛蹙眉，“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

刘婆婆问，“是为什么我杀死了自己相伴多年的丈夫和亲生骨血吗？”

“不是。”

姜盛的目光向远处看去，带着些悠长和回忆，“左不过家常里短。这在外面光鲜亮丽，父慈子孝的门第多了去了，只是里面污糟成什么样……就只有里面的人自己知道了。”

刘婆婆笑了笑，神态间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她轻轻道，“你倒是看的清楚。”

刘婆婆眼里闪过一抹凶光，又很快消散了去。

她一脸愤怒的看着姜盛，“我看在你是小昭丈夫的份上，才把这件事告诉你！你怎么会正么想！”

刘婆婆不禁抓住姜盛的胳膊，皱着眉头不解的问着，“怎么会呢？你不高兴吗？你……不应该想着杀了我独占它吗？”

姜盛冷静的拿着那块黑漆漆的石头走回厨房，掀开锅盖，用铲子翻炒了一下锅里的猪尾巴。

姜盛眉眼不动，利落的翻炒着。

他又走到灶膛旁，见火势有点小，往里面又塞了几根柴火。

厨房里的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他才回头看向刘婆婆，在刘婆婆激动的目光中，冷淡的说道。

“ 你丈夫，不是你设计杀死的吗？”

“他们不知道，我小时候经常跟着父亲到那座山上采药，早就对那座山熟的不能再熟了。他们更不知道，山上有个极其隐秘的山洞，我家老头子经常在那里休息。”

姜盛把热水浇到炒制的隐隐透着焦香的猪尾巴上，水位刚刚没过猪尾巴。他拿起锅盖，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