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查案如是圣上想要轻拿轻放,是万万不……
- 作者:荔箫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1-07-09 21:13:48
- 字数:6800字
这话入耳,顾鸾禁不住“呵”的一声,冷笑出喉。
“这是想活活烧死我呢!”她道。
“正是。”吕太医点点头, “这东西之所以拿来打火, 是因易燃。倘若靠近火源, 抑或烈日当头、暑气正重, 一不小心便会燃起, 危险。”
顾鸾想了想, 又说:“我从前说……这还是有毒的?”
“火石?”顾鸾讶然, “打火的那个东西?”
方鸾歌想了想,又续道:“哦,说若悬挂离灯近些的地方,傍晚灯火燃起来,热气一烘,香气即可散开。”
接着又道:“此事,还请太医只当不知情便。”
“那皇上那边……”吕太医微有迟疑, 顾鸾轻声:“人宫里, 各有各的难处,还请太医体谅。”
方鸾歌一愕:“怎说?”
与吕太医道了别,顾鸾就先回了趟己院中,暂未多说吕太医的事,只问方鸾歌:“尚服局送这香囊过来,可还说了什?”
“说是取了轻薄透气些的面料来制,嗯……香料挑的清爽些的,适宜夏天。还说……”
顾鸾这才将吕太医适才所言尽数告诉她,言罢复又冷笑:“若没有尚服局那句话,这事是冲着我来、还是有心借我的手冲别人,还有的论。可偏有了那句话,我平日不回房屋里都不点灯,只要点灯我必房里。”
这便是精打细算,想掐准她房中的候烧死她了。
顾鸾环顾四周——房中笼灯有薄绢制的罩子、床有绢绸的幔帐,一应家具更多为木质,门窗亦是木质。
吕太医想一想,便罢了。今日他体谅几她这御前大姑姑的难处,来日指不准还有事要央她, 左右是不吃亏的。
她是不是该等一等,等到这东西起效,让楚稷亲眼看到有人要害她?
这其实简单,她只需让这香囊靠近火源,让它烧起来。
她知道更狠的法子——此事若落精于算计的后宫妃嫔手里,大有可能有人带着此物到紫宸殿,再找个机会让它紫宸殿里烧起来。
之后,再委屈、惊恐、心神不宁,任凭幕后主使有天大的本事,必定会被挖出来,再翻身余地。
她是可以那样做的,可她……不想算计他。
若是窗户纸还没戳破,她愿意使一些小心思,让他多看一看她。可那不过是柔肠百转,又酸又甜却害,饶是被他瞧出了来问她,她没什可愧疚。
眼下,是阴谋,是实实的算计。
顾鸾发肺腑地抵触。仔细想来,上一世他们处那样,许多候便是因为有什说什。她对他信任,他对她放心。
这人与人之间是珍贵的东西,宫中更是。
这样珍贵的东西,她实不忍让它变了味。
又房中待了片刻,顾鸾就回了紫宸殿,她袖中揣了个香囊,一仍拿不准该怎办,便姑且不提,该干什就干什。
楚稷是忙碌,明日就是端午,他要率众臣祭拜龙祖、祈福辟邪。再过十余日又是皇长子百日,百日礼亦有一应事宜要他过目。
是以这一忙便忙到了用晚膳的候。宫人们不敢扰他,眼看再不用膳就已太晚,才由顾鸾上前说了句:“皇上,先用膳吧。”
楚稷抬眸,视线落至殿外,才发觉天『色』已黑,便放下手中奏章:“。”
不一刻工夫,晚膳就已备齐。楚稷用着膳,才觉今日委实有些累了,便道:“等用完膳,陪朕出走走。”
“。”顾鸾抿着汤,应了声。
二人往外走正值月明星稀之际,前头的三大殿气派宏阔,却不适宜闲来散步。楚稷便带着顾鸾往后宫走,到了太『液』池边。
张俊提前带人来清了道,眼下四下人,楚稷便让顾鸾站前面,径她身后伸臂将她圈住,与她一并赏月,姿态闲适而亲近。
二人这一站便是久,顾鸾安安静静的,欣赏着他身上浅淡的龙涎香味。他不开口,就那样抱着她。
直至他某一瞬忽而幼稚,被她钗子上的流苏吸引视线,抬手玩了起来。
那几缕流苏乃是珍珠所穿,被他一玩就撞作响,扰了顾鸾清净。顾鸾一壁按住,一壁恶狠狠回头瞪他,他低笑:“这凶。”
说完,他就又乖乖拥着她了。顾鸾转回头,静望明月,望了半晌,长声吁气。
算了,直说吧。
她定住神,薄唇轻启:“有个事,告诉皇上。”
“你说。”
她便回头寻觅:“张俊呢?”
楚稷不解,还是松开了她,唤来张俊。
顾鸾的目光落张俊手中的笼灯上,便道:“笼灯借我一用,我要里头的火烛。”
“哎,。”张俊面显『惑』『色』,犹是依言将灯放下,小心翼翼地将其中燃的正旺的火烛取了出来。
顾鸾『摸』出那香囊,走到张俊身边,将香囊一地缓缓靠近火烛。眼瞧尚有一寸之遥,火烛的光焰半都未触碰道香囊,香囊却倏尔窜起火苗来。
顾鸾蓦然回身,信手将香囊掷进太『液』池里。
“扑通——”香囊落入湖中,火光熄灭,消失不。
楚稷一不明,只看着她,顾鸾上前步,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同样的香囊,奴婢房里还有十一个,皆是尚服局昨日新送来的。鸾歌细心,打开查验觉香料『色』泽发,就请医女看,医女未觉有异,只说或是近来太晒,晾发所致。”
“可今日晌午,奴婢又找吕太医看了。吕太医说,那是因外头涂了层磨极细的火石粉。倘使温度高些,即会燃起。”
“而尚服局却告诉鸾歌,可将这香囊挂靠近笼灯处。燃灯热气一蒸,香气即出。”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平日若奴婢不回房,房中不会燃灯。燃灯,奴婢必房里。”
言毕,她便不再多言一字,只等着楚稷的反应。
上一世她不曾过年轻的他面对后宫争端的样子,亦不知他会何料理。她想明,只消此次他有那一点息事宁人的意思,日后再有这般的事情,她都不会贸然同他讲了。
楚稷罢,眼底微颤:“张俊。”
他神情沉可怕,张俊躬身上前,却不敢出一点声响。
“你带着人,先把尚服局围了,再阿鸾那里将香囊尽数取来,让鸾歌尚服局把送香囊的宫女识出来,交由宫正司审。”
再凝神想想,他又说:“请宜姑姑进宫一趟,宫正司镇着。不论审出何人,一概直接到紫宸殿回话。皇后和母后那边,先不必惊扰了。”
“诺。”张俊一揖,领命而,心下已知必有一场腥风血雨。
是圣上想要轻拿轻放,是万万不会劳动已出了宫的宜姑姑的。
“阿鸾。”楚稷走近几步,伸手将她揽住,“别怕啊……”他的神情柔和下来,声音柔和下来,“朕会查清楚,不会出事的。你若不安心,可己宫正司看看案卷,没关系。”
顾鸾贴他怀里,着他的话,持续了大半日的惊惧与烦躁一点点舒开。
不知不觉的,她竟勾起了一点笑意,轻轻地点头,应了声:“。”
宫外,张俊来传圣上口谕,柳宜原正悠哉哉地用鲜牛『乳』调成的糊糊敷着脸。乍闻皇帝要她回宫办差,她心里一讶,这份讶『色』惹神情扭曲,敷脸的糊糊便有许多地方粘连到了一起,还有许多地方出现了裂纹。
柳宜胡『乱』抹了把,一张『乱』七八糟的脸就这望向张俊,她怒然质问:“要我盯着宫正司办案?顾鸾呢?”
“……就是顾鸾的案子,有人要害顾鸾。”张俊赔着笑回话。
“有人要害她,不碍着她办案啊!”柳宜又道。
若顾鸾被疑是凶手,那是要避嫌的;是险些被害,有什嫌可避?
转念一响,柳宜又懂了:“宫正司审案血腥,怕顾鸾吓着,是吧?”
“……皇上没说。”张俊硬着头皮。
“这小没良心的。”柳宜气不打一处来,躺美人榻上生了半晌的闷气,终是沉叹着起身,洗脸更衣了。
若说彻查,是皇帝下旨最是有用。可现下她没出事,她拿不准直截了当地将这种后宫算计推到他面前,会不会有点傻?
凭着上一世所她知道,后宫嫔妃们若是遇到这样的算计,即便早有察觉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对方计成再行反击,人证物证俱,方能一招制胜。
这若烧起来,火势必定汹涌。房中所挂的香囊若都替换成此次送来的,更有助燃之效,她想逃出不是易事。
方鸾歌心惊肉跳:“这是何人所为?尚服局……尚服局犯不上的!”
吕太医叹道:“这外头那层, 乃是火石磨成的粉。只是磨极细,镀又均匀,是以看起来浑然一体, 不辨。”
顾鸾摇头叹息:“我暂且想不出是谁。”
“那姐姐可要赶紧回了皇上才。”方鸾歌边说边打开了衣柜,将香囊尽数取出,“皇上会为姐姐做主的。”
顾鸾一却拿不准了。
“有毒是有毒。”吕太医点点头, “用香囊中, 这毒倒妨了, 一则大姑姑不会日日凑鼻前细嗅,二则就算长间细嗅,量仍轻, 不足以使人中毒。只是它既易燃, 囊中香料又都是些晒干的花木草叶, 怕是燃起便不收拾。”
顾鸾拧眉, 颔首道谢:“我有数了, 多谢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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