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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新年“宜姑姑……不回来了?”……

  • 作者:荔箫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1-07-09 21:13:39
  • 字数:7168字

顾鸾审视手佩, 想了想:“皇上惯用明黄『色』, 便还明黄?还是配些别的『色』?”

“都好。”他一顿,轻松道,“你看着办,倒也不拘明黄。”

其实她时时都想见他。有他在, 她就觉得在紫宸殿当值总比闲着好。

但经了昨晚, 她就想见他了。

顾鸾这日原本倒可睡个懒觉,却和方鸾歌换了值, 因为她好想见他。

玉佩呈圆形, 约莫两寸长宽, 上刻龙纹。玉上原有的络子、流苏皆已解掉, 只一块羊脂白玉,触手温润。

二人近在咫尺, 她能嗅到他身上龙涎香温暖的香味, 他能清晰看到她一根根卷翘的羽睫。

他衔着笑, 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她半晌。待她为他将系带系好,他才又启唇:“朕的络子呢?”

“好。”顾鸾点应下, 他就离了寝殿,去大朝。这大朝上除了百官觐见,还有万邦来朝,每每都忙上一个上午,临近午时才能散去。

他便一唤:“张俊。”

张俊即刻应声上前, 将一枚玉佩递与顾鸾。

元日大朝散去的时候,数之外的行宫,仪嫔才刚起床。

她自昨晚就心情不佳,宫人们都心侍奉着,没人敢多说话。卧房静得如无人之境,好在几名宫女足够默契,便是不开口也能侍奉好衣梳妆之。

待得传了膳,大半宫人退了出去,身边的大宫女盈月才察言观『色』着劝了两句:“娘娘,今日年初一,可不兴这样垂丧气的。娘娘将烦心都放一放,讨个好彩。”

“……这么急吗?”她抬一抬,“那皇上先把玉佩给奴婢才好, 奴婢看看该做个什么样的。”

仪嫔抬了下帘:“都赏什么了?”

盈月见她有兴致问,就掰着指数了起来:“后娘娘赏了两柄玉如意,奴婢瞧了,玉质都是上乘的。皇后娘娘赏了绸缎数匹,还有几副首饰。皇上赏了珍珠、南红、玉石下来,年各宫都有的福字也没忘了您,足有四张呢。”

仪嫔淡然听着,直至听完,神『色』间都未有什么波澜。

待那盈月提步折回跟前,她缓了一息:“福字贴起来,院门上两张,房门上两张。余下的……绸缎首饰玉如意你姑且记档入库,珍珠南红你寻几只盒子装起来,明日进宫一趟。”

“进宫?”盈月浅怔,“娘娘在这,奴婢进宫做什么?”

“我不能一直被困在这儿。”仪嫔缓声,勾了下手,示意她近前。

主仆两个耳语几句,盈月神『色』初显愕『色』,后又很快平静下去,边听边思索着点。

待仪嫔说完,盈月便福身:“诺,那奴婢这就去准备,必为娘娘将情办好。”

“去吧。”仪嫔点,盈月就告了退。她也不叫旁人上前,自顾自地盛了碗豆浆,薄唇轻启,抿了一口。

行宫真是凄凉,连这豆浆喝着都不如宫的香。

皇宫。

永宜宫思荷轩。

冬末春初,后院的池塘连冰都没化,自是见不着荷花。早已大腹便便的吴婕妤还是愿意每日都由几名宫女心搀扶着在池塘边走走。

算起来,估计这个月她就生了。医说她时常这样走走也好,不易难产。

走得累了,她便在池塘边的大石上坐下歇歇,望着池塘愣一回神,思量冰面什么时候能化,化之后养点什么颜『色』的锦鲤。

正出着神,有宦官疾步寻了来。吴婕妤初时没反应来,冷不丁地觉察余光有人影,忙转回来。

“婕妤娘子。”那宦官跪地,喘着粗气,整个人都在抖。

吴婕妤浅蹙起眉:“大年的,怎么了?”

那宦官不十三四岁的年纪,稍直起身,咬一咬牙,抬手就给了自己一耳光,复又拜下去:“婕妤娘子,下奴愚笨!方才干活时不当心……把门上的福字剐坏了。”

“不就是个福字?”吴婕妤笑笑,“原也贴不了几天。你找个字好看的,张的贴上。”

“可那是……”宦官如鲠在喉,竟说不下去,“那是……那是……”

吴婕妤看他这样,心下了然:“是皇上赐的?”

她说出来,宦官就又重重叩了下去:“是。”

“下回当心些。”吴婕妤抿一抿唇,“为着我腹的孩子,不与你计较了,下去吧。”

那宦官如蒙大赦,猛地松了口气,又磕了两个才敢告退。吴婕妤看得无奈,偏声与身边的宫女说:“看他额都磕青了,一儿你拿些『药』给他。”

“诺。”身边的宫女福身应下,压着声音,没大没地与她打趣,“娘子这副心肠,合该当个菩萨去。”

“又拿我说笑。”吴婕妤伸手一拧她,转而摒了笑,不再多言。

其实有什么菩萨不菩萨的?左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循着普普通通的道理,普普通通的日子罢了。

她这般想。

间万自有因果。与人为善,自己的日子便也好,那又何必斤斤计较?

况且,皇上继位不足五年,本就日忙夜忙,如今又是元日大朝,忙得焦烂额。

——她可不信皇上有闲心为个福字坏不坏和宫人计较。

既如此,日子和和气气地下去就行了。嫔妃不愁吃穿,就算经年累月地不得宠,也左不就是受一些白、得紧巴一些,总比在尚寝局当宫女时来得强。

尚寝女官说了:知足常乐。她觉得这是实在话。

年初二,顾鸾打好了楚稷的络子。

她最终还是选了明黄,因为明黄的『色』泽与羊脂玉搭起来瞧着最舒心,其他颜『色』瞧着么老气一些,么又不够大方。

但在络子下端,她挑了一颗柿子红的南红珠与羊脂玉相隔,柿子红偏暗,添了几分沉稳。往后,玉佩下方也又是一颗南红珠,再往后才是与络子同样明黄的流苏。

顾鸾将流苏理顺走进紫宸殿时,楚稷正在补觉。

张俊没拦她,她走进寝殿就看到他没睡床,让人将茶榻上的茶桌挪开了,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茶榻上。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跟前,看得好笑,继而注意到他没盖被子。四下看看,寝殿倒是炭火充足,可她还是怕他睡着了冷,就又蹑手蹑脚地走向床榻,抱了床薄些的锦被来。

她就锦被抖开往他身上一盖,他却醒了。皱着眉缓了缓,他睁开,看见她,他一下子坐起来,惺忪睡漫开笑:“阿鸾。”

“原是怕皇上冻着,想帮皇上盖下被子的,倒扰着皇上睡觉了。”她轻轻吐舌,“再睡一睡吧。”

“不睡了!”他断声,跟着问,“什么?”

“奴婢打好络子了……”顾鸾含着笑,边说边递给他。他伸手接,定睛一看就说:“好看!”

她怎么什么都啊。

书签做得好看,络子打得也好看。

他边想边抬手拽了一下她的衣袖,让她坐到床边。

她望着他,他回看了看,从茶榻侧边的柜『摸』出一封折子:“你看看这个。”

见是折子,顾鸾不免迟疑:“这是什么?”

他又道:“宜姑姑的。”

她这才接来,看了两行,便『露』出讶『色』:“宜姑姑……不回来了?”

这是柳宜请辞的奏章。

奏章追忆往昔,书及诸多旧,感人肺腑。但认真读下来,表『露』的无非四个字:不想干了。

柳宜说,说自己已在宫十几年,目下皇上已然成人,早已不需『乳』母照料。她自己的孩子也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家务需她『操』持。

顾鸾看得愕然。她记得上一,柳宜好似是再四五年才得封诰命回家去的。此时是否请辞,她倒不清楚。

楚稷双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柳宜这道折子一递上来,他就感叹自己这位『奶』娘精明。

其实,她如何是急着『操』持家孩子的婚呢?只她开一开口,便连后都愿意为她费心。

她只是想腾个位置出来给顾鸾,让顾鸾安稳,也不让他为难。

楚稷心承下了这份好意,却不敢贸然准了这道折子。

因为他不知顾鸾怎样想。

看出她的讶异,他轻咳了声:“是啊,她在给朕当『乳』母之前,便有一双龙凤胎,如今都十八岁了。她想今年让他们两个都完婚,大抵是忙不来的。”

说罢,他语一顿,神情沉肃地问她:“但御前不能没有掌女官,便交由你管,你看如何?”

盈月却道:“怎么就没有好彩了?”

盈月说着,往外屋的方向行了两步,又伸手朝外指了指:“娘娘您瞧,那是宫昨日刚赏下来的。只是路途遥远,人到得晚,娘娘已然睡下,不知道罢了。”

“有什么好彩可讨的。”仪嫔神『色』恹恹。

因为皇上的一句“沾染风寒已久”,她就不明不白地被打发到这,年都没让回去。阖宫同贺的日子,独她一个在这冷冷清清。

这日纵使人人都因守岁睡得极晚, 君臣也都不得不在年初一起个大早,因为还有元日大朝。

这还有什么好彩可讨呢?宫的女人被皇帝冷落,便再也见不着什么“好彩”了。

她为此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也想皇上是不是知晓了她在砒|霜一的作用。可她最终打消了这念——瞧瞧昔日宠冠六宫的倪氏如今的下场,便可知皇上有多无情。若她也有罪证落在皇上手,又怎可能还在此处安然度日?

仪嫔于是愈发『摸』不清皇帝的心思。既不敢表『露』不满,也不敢贸然请旨回宫。

顾鸾便在寅时入了寝殿, 楚稷正衣, 困得皮打架。看见她进来, 扯着哈欠笑了声:“你回去再睡一睡。”

“已睡足了。”她衔着笑走上前, 正帮他衣的宦官就退开了一个, 正方便她为他系好系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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