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于声，“你不是也没去？”

于声轻笑，“人太多了，一会我再去看。”

于婉和她在同一个考场, 看到她这般着急的模样, 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的背影, 微微勾起唇轻笑。

于声回到教室, 抓起课桌上的透明文具袋, 来不及多想又匆匆忙忙跑了回去，隔壁考场的段季修看她两分钟之内火急火燎的来回穿过，顿感无奈。

于声怔了一瞬，看了眼距离开始考试的时间, 她微微皱眉，然后飞快的跑出了教室。

顾清欢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有什么好看的，好像看了之后我能考第一似的。”

于声回到位置没多大会儿监考老师就带着试卷进了考场, 她深呼吸, 稳了稳神后便绷紧了神经线。

昨天考的不太理想，今天整个人都很紧张, 理综全程仔细检查了好几遍, 包括名字和涂卡。好在最后交卷时感觉自我良好，她阴霾的心情才有点好转。

段季修他们几个从后门进了教室，围着看成绩的同学看向他们，“段公子，你又是第一。”

月考成绩隔了两天直到周五才出来成绩, 排名单贴在后黑板的时候，六班的学生一窝蜂涌了过去。

后门处最后两排稳坐泰山，于声扭头问顾清欢，“你不去看成绩吗？”

于声正低头看书，闻言她抬了下眼皮，表情无波无澜。

她知道自己这次考得不理想，第一的位置，自然还是他的。

段季修扭头看了眼乌泱泱的人群，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便回了座位。于声下意识扭头去看他，发现他正一瞬不瞬盯着她在看，于声愣了愣。

下午的英语也格外顺利, 走出考场那刻, 她稍稍松了口气。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在成绩单那张纸的下半部分看到了她的名次，全班40人，她排到了倒数，确实是不忍直视。

只是，0分这个成绩，让她有点匪夷所思。

于婉看着下面和自己隔了不知道多少名的两个字，心里轻哼，她高傲的微仰着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步履轻缓的走到于声跟前，假装关心，“声声，你怎么得了0分了呢？是都不会吗？”

顾清欢听不得于婉这样说，毫不留情的怼她，“难道上次班里的第一，是你考的？”

于婉被噎了一下，红着脸略微尴尬。

刘亚微在座位上淡定的照了下镜子，扭头看向于婉，“人家都不领你这姐姐的情，别自讨没趣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又诡异，同学都心照不宣的看向此时安安静静的于声。

其实，于声不是面上那么安安静静，她是完全被这个结果震的说不出话，满脑子都是疑问。

为什么她会考0分，而且是两科都如此，明明交卷以后感觉自己答的还可以，就算错了几道题，也不至于是0分这个成绩。

她怔愣的表情让段季修眉心越蹙越深，他看着她，低声问，“你好好想想，是不是答题卡上没有写名字？”

于声摇摇头，“不可能，我检查过好几次，名字我有写，准考证号我也没涂错。”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或者，你答题卡上答案的位置没涂对？”顾清欢也只能想到这一个结果。

于声困『惑』，“即便选择题的序号和答题卡上的顺序没对应上，但是最后的大题是用笔手写的，也不至于一分也得不到呀。”

大家面面相觑，有些不解。

“于声，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有同学从前门进来唤她。

于声慢半拍的应了一声，有些『迷』茫的站起来往外走，脚步有些不稳。

“我去看看她。”段季修跟了过去。

顾清欢和苗安安他们也紧跟着出去了。

大家聚集在办公室门外，隔着窗户往里偷瞄着，段季修淡定的靠在墙上，双手抄兜，表情寡淡。

他微微蹙眉，想到那天考试之前，她匆忙跑出去的身影，心里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想……

“肯定是于声同学把准考证号不小心涂错了。”方城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

顾清欢白了他一眼，“声声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对啊，况且，两场都涂错，有些不太可能。”苗安安觉得有些纳闷。

他们看向段季修，“段公子，你觉得呢？”

段季修懒洋洋的抬了下眼皮，淡淡的语气，“等一会她出来就知道结果了。”

『乱』猜没用，他们也帮不上忙，只能静下心来等原因。

办公室里，王振东虽有些惋惜，但他身为班主任更在乎学生的心情，他安慰于声，“幸好不是高考，这次就当做一个教训，下次一定不要再犯这种错误。”

于声其实心里很困『惑』，为什么同样的涂卡铅笔，第一天的语文和数学考试就没问题，她不解，但也没变现出来，只虚心接受教训。

垂头丧气走出办公室，他们几个人一窝蜂而上，眼神和表情都格外担心，于声愣了下，心里忽然暖暖的。

段季修挺拔修长的身影站在他们几人后面，深邃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她，于声一抬头就迎上了他的目光，她呆呆的看着他，耳边是顾清欢着急的声音。

“声声，到底怎么回事，河马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

贺尚拽了拽顾清欢的校服，低声警告，“欢姐，现在在河马办公室门口，你能不能小点音儿？”

顾清欢也顾不上那么多，“到底怎么说啊？”

于声回神，勉强的扯了抹微笑，反过来安慰他们，“没事的，是我的涂卡铅笔没被扫描出来。”

铅笔出了问题，自然涂的考生号也都没有识别出来，不论她最后的大题答的多完美，都是没有成绩的。

他们几个人一愣，方城有些意想不到，“啥玩意？那你前面的语文和数学是怎么扫描出来的？”

苗安安也有些诧异，“你第二天用的涂卡铅笔，是不是假的？”

于声一愣，抿了下嘴角，『迷』茫的摇摇头，“是我一直用的那支啊。”

她不懂，为什么突然就扫描不出来了。

一直安静的少年表情凝重，他不苟言笑的看着于声问她，“理综开考之前，你跑出去干什么了？”

于声眨了下眼，懵懵的如实回答，“我忘记带文具袋了，考试要用的东西和涂卡笔......”

她忽然顿住了，背脊无端开始发凉，心里微微发颤。

是不是有人故意在针对她......

段季修眼神暗了暗，抓住她的软绵绵的小手把愣愣的她拽走了.

方城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睁睁看着段公子拉着于声同学消失在楼梯拐角。

天气阴沉又寒冷，于声整个人都在打颤，她声音也跟着微抖，“段季修，你说，是不是有人故意......”

不等她说完，段季修打断她，“别瞎想，没人去做这么蠢的事情。”

“可是，我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啊。”

段季修把她拉到避风处站着，于声周身的冰冷这才缓和了许多，她抬起晶亮又困『惑』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他。

“可能是你考生号涂的时候用力太轻痕迹太浅，下次涂得时候要注意。”他『揉』『揉』她的发顶，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

于声半信半疑，“真的是我涂的不规范吗？”

段季修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他看了她片刻，“太冷了，你先回去吧，我去买点东西。”

于声戳了戳手，喃喃，“那好吧。”

他把她手握到掌心里暖了下，“别想太多，月考而已。”

“嗯，我知道。”她有些娇羞的抽出手，小声应过后才慢腾腾的往回走。

段季修睨着她纤细的背影沉默着，眉心微微轻皱，他抬头看了眼教学楼每层处安装的摄像头拍摄的方向，趁着人少，他转身朝学校的保卫科走去。

于声回到教室后有些心不在焉，就连段季修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发现。

从排名出来，不仅六班，全高三的理科班都在议论纷纷。

上次年级第二名这次竟然有两科成绩考了0分，大家暗地里各种猜测原因，甚至，有别班的学生跑过来打探一二。

印象里，学霸都是书呆子的模样，然而，一中打破了这种深入人心的观念。

段公子和霍南让他们心服口服，见到于声的长相后更是深深的感叹：人比人气死人。

尤其是和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外表又有气质的美女比，简直开始怀疑人生。

于声对自己引起的小『骚』动浑然不知，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整天都皱着眉，有些费解。

下午的班会，王振动在班级里提了下于声这件事，他只是一笔带过，嘱咐同学们，“考试的时候一定一定要仔细，每个答案都要按要求涂上，尤其考生号，千万别马虎！”

于声低着头，眼皮也低低的垂着。

王振东默了下，便开始提换座位的事情。

还是按照成绩优先选。于声心里沉了沉。

段季修和贺尚位置不动，他淡淡的口吻，“就这里吧，搬来搬去，麻烦！”

接下来是班长齐杰，“我也不动了。”

如果不是对自己同桌不满意的，几乎都没再选，毕竟，熟悉新同桌也需要一个短暂的过程，最多，两人一起换个视野比较好的位置。

轮到于婉的时候，她站起来扫了一圈教室里的位置，然后慢慢的指向于声那桌，“我和刘亚微坐于声那排吧。”

于声一顿，手指僵了僵，她默了下便垂眼开始收拾自己的书桌。

顾清欢想掐死于婉，她不甘心的瞪了她们一眼，正想开口，身后的贺尚踢了踢她凳子，小声，“欢姐，淡定！”

段季修不悦的拧眉，他目光冷冷的扫了眼于婉，然后转向正收拾东西的于声，眼睛微眯了下，沉着脸。

刘亚微和于婉的欢喜之情溢在脸上，得意洋洋的姿态让贺尚看不过眼。

于婉下面是贺尚，他瞥了眼旁边开始动手收拾东西的同桌，觉得下一秒段公子就要不留情面的搬桌子走人了。

贺尚赶快举手报告老师，“我和段公子坐第四组最后一排。”

那是段季修以前的老位置！

全班怔了怔，有些不明白贺尚这波『操』作是什么意思，明名刚才段公子选择不动，这一眨眼……

段季修也有些意外，他扭头挑眉看着贺尚，两人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

于婉和刘亚微觉得这笑太扎眼，堪比直接甩了她们耳光一般。

难堪，丢人，又尴尬到无地自容。

气氛静谧，大家的脑子瞬间转的飞快，好像都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没人说破，只心知肚明的在他们几人之间来回打量，眼神一言难尽。

最后，顾清欢选了第四组倒数第二排，在段季修他们的前面，顾清欢感慨，“还是老位置好呀，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贺尚手肘捣了下段季修，小声问，“要不，我还回去和欢姐同桌？”

好成全他们。

段季修默了下，抬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用唇形对他说了一个字，“滚！”

贺尚：“......”

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换位置的小『插』曲发生后，大家看于婉的眼神都变了，她心里很恼，就因为刘亚微家里比她有钱，所以大家都只敢恭维刘亚微，不敢对她指指点点，而普通的自己，却成了大家眼里想要借着妹妹的关系攀上段家高枝的人。

毕竟，段季修和于声的关系，以及于声和她的关系，大概现在全班同学都了然于心。

于婉很不甘心，不甘心处处低人一等，尤其是于声，她不甘心趋于她后面。

周末回段家，于声轻描淡写的向杨柳解释了一下0分的原因，杨柳虽然半信半疑，但也没多过问，她怕于声心里因此受影响。

于声面上看着若无其事的，心里却久久不能释怀，她觉得不能就这样算了，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性』子莫名开始烦躁，无助又无奈，她盯着餐桌上的饭菜发呆，对面段季修的座位又是空的。

好像，这两天她几乎没看到段季修，不是他关着门在房间玩电脑就是出门去了。

于声暗暗叹口气，她觉得既然自己无力改变，只有努力去接受。月考而已，不能因此影响了她接下来的学习。

周一早读，段季修又惯常的缺课，等见到他时已经是下了早自习，于声看他无精打采的模样，忍不住扭头问，“你又玩电脑到通宵吗？”

段季修捏眉心的修长手指一顿，缓缓抬眸看过来，他疲惫的眼睛瞬间变得清亮，但嗓子微微哑着，轻“嗯”了一声。

于声被他这『性』感富有磁『性』的嗓音撩的耳根发热，她默默的撇撇嘴，“怪不得这两天没看到你。”

段季修嘴角忽然牵起一抹弧度，他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他小小的身影，扬着眉梢愉悦的问她，“怎么？想我了？”

她脸上一红，抿紧嘴角杏眼圆睁，气鼓鼓的瞪着他，“你怎么这么自恋呢？”

段季修勾唇浅笑，眉眼之处依旧狂放不羁，戏谑她，“我不自恋，难不成你要恋我吗？”

于声：“......”

她还没想到怎么反驳，班里有人忽然惊呼，“卧槽，你们快看学校论坛。”

声音太过激动，顿时不少同学围了过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体育委员把手机举高，被置顶的一个视频监控画面被曝光在大家的视野，没有标题没有文字，只有一段视频。

镜头里，于婉的模糊的身影透过六班的窗户出现在视频里，站在于声的课桌前，鬼鬼祟祟的四下望了下，然后拉开她的文具袋拿走了一样东西，随后又从自己包里掏出来一根模样像铅笔的东西放了进去，全程手脚慌『乱』。

视频只有短短的十秒钟，但六班的人一眼就能认出作案的人是谁。

大家唏嘘不已，呆愣之后纷纷偷偷『摸』出手机登陆一中的论坛，这条置顶的帖子引来不少的点击量，底下的评论也渐渐摞起了高楼。

“我认识这个女生，好像是六班的，可是，她在干什么？”

“楼主，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吗？”

“只有我一个人发现她神情不对，动作有些偷偷『摸』『摸』吗？”

“楼上，我也这么觉得，而且，我经常路过六班，这个位置，好像是六班那个女学霸的。”

“你们仔细看，她从文具袋里好像拿走了什么，后来又放进去了什么东西。”

六班的一众人被这个评论区和视频震惊的久久没有回过神，他们你看我，我看你，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帖子是一个新账号发布的，个人主页也没有找到一点的蛛丝马迹，楼主也没在评论下回复过疑问，就像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

教室里，多双眼睛忽然同情的转向于声，然后都又鄙夷的看了于婉一眼，看不出来，平时她对于声柔声细语的姐姐模样，眨眼背后做出这样的事情。

于婉被大家看的心里发慌，她忽然开始不安。

顾清欢把正播放的视频伸到于声面前，有些愤怒，“想不到她竟然这么对你！”

于声怔怔的看了十秒，瞠目结舌的愣在原地，半晌后，她皱眉看向于婉，“你给我换了涂卡铅笔？”

于婉脸『色』有点僵硬，不知所措的顶着众多同学审视的目光，慌『乱』不已。

顾清欢的脑袋瞬间清醒了，睡意全无，有些诧异的转过身看她。

段季修也顿了下，他微微拧眉，带着一身冷气朝后面的成绩单走过去，挤在一起勾肩搭背的同学不由自主的给他闪了一条道。

他眉梢微扬，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于声轻飘飘斜他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目光触及成绩单处的同学时，意外的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

这两天的考试于声真的不在状态, 等到了考场, 她才发现忘了带考试要用的东西，她的文具袋竟然忘在了教室。

有的诧异，有的困『惑』，有的幸灾乐祸。

于声被他们看得莫名其妙，她看向从人群里出来的贺尚，无声的求解。

贺尚有些怔愣，这个人有些意想不到，他纠结的看着于声，半晌，小声，“你的理综和英语成绩都是0分！”

最近洋娃娃好像真的有点不在状态，做事情也总是丢三落四的, 有时候和她讲话，她能反应半天。

也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