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开口，没有半点犹豫。

“我走！”

男人瞥了无衣一眼，微微一笑，道“昨日比武，若不是我出手，恐怕你今日定会负伤，甚至下不了床。我出手救你，为的就是让你知道，我并非是坏人。”

男人的话，如晴天霹雳般在无衣耳边炸裂开来。

“小子，莫做些痴心妄想的打算。”

“会死。”

无衣立正站直，深吸了口气，试探道“你究竟是谁？带我去王都又有什么目的？”

“若论年纪，你便叫我一声大叔，至于为何去王都，你去了自会知晓，但请安心，只要你跟着我，无论是在王都还是在连城，都绝没有人要伤你害你。”

没有片刻的迟疑，无衣开口答应下来。

“我若不走呢？”

无衣眼神坚定，直视着那男人的眼睛。

男人一笑，挥了挥手，叮嘱无衣回家备好行李便早早出发。

此刻，曲府之内，曲老爷子也是忙得热火朝天。他曲家世代在这小城经商，家境虽富裕，可终究没有什么底蕴文化，如今听说自家儿子有幸能去王都求学，他简直恨不得亲自将儿子送去。

“老爷，少爷回来了。”

男人语气柔和，视线越过无衣，向后看去，喃喃道“老先生已经与曲家打过了招呼，他们也只当你去王都求学罢了，你放心随我走吧，马匹车辆已经在学堂外等着了。”

“是。”

无衣应下，提袍就要跪谢父母的养育之恩，只是膝盖刚刚弯下，便被曲老爷子提起，呵斥道“你只是去求学，又不是生离死别，若是你过年过节敢不回来，老夫就提着棍子去王都把你打回家来。”

老爷子的一番话，让身旁的小厮、丫鬟都笑出了声，无衣看着自己的父亲，也笑着点头答应，没心没肺的说道“嘿嘿，老爹放心，过不了多久，我就得被王都的书院赶出来，到时，还怕您嫌弃我呢。”

“哈哈哈哈，臭小子吗，若是在外不顺，只管回家，我曲家还是能养得起你的。”

一趟辞行，没有泪水，倒满是欢声笑语。无衣和曲老爷子都十分默契的将那份不舍留在心中，在这欢笑声中，无衣也在众人的欢送下备好了行装，上了门外那部已经等候多时的车驾。

在马儿的踢踏声中，车驾飞速驶离了连城，在山路间兜兜绕绕。车驾内，无衣独坐在一边，那位大叔，则在前手握缰绳，控制方向。

“大叔啊，你说我真本剑诀可是真货？难道那晚，我的剑法起半点作用？”

无衣掏出那本剑诀，依旧是有些不信邪。

“呵呵，清风剑诀啊，的确是本上流秘籍。”

大叔笑笑，接着道“不过你那本就连小说话本都不如，若你真心醉心武学，就趁早丢了吧。”

“怎么？大叔你连瞧都没瞧两眼，就能断定这秘籍是假的？说不准是遗世孤品也未可知！”

无衣依旧不依不饶，毕竟这可是花了二两银子才拿下的，为了这秘籍，他可受了不少嘲讽，甚至还被曲老爷子处罚。

“哼，《清风剑诀》乃是魏国清风山庄的传承秘术，是山庄的第二代庄主穷尽一生所创之武学宝典，凭着这部剑诀，清风山庄也算是在江湖上打开了名堂。曾有痴迷修习的富甲商贾花费百万两白银只为进入山庄，一窥秘术，可惜被那庄主婉拒，怎么？你现在还笃定你这剑诀是正儿经的《清风剑诀》？！”

闻听此言，无衣终是闭上了嘴，看着手中的秘籍，他是越看越气，索性心一横，直接将那剑诀丢出车外。

二人行进一天一夜，期间也慢慢加深了了解，眼前这大叔，行事态度颇为柔和，倒与自身那狰狞外貌不相称。

寻了一处偏僻位置，大叔架起了篝火，无衣在行囊中翻出了些吃食，饱餐过后，大叔就地倚着树干歇下，而无衣，则是继续回到车中休息。

“大叔，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王都？”

“快的话，两日之后就能到了。”

大叔闭着眼睛，轻轻哼起了一曲小调。这曲子无衣从未听过，可不止为何，偏偏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大叔，这曲子叫什么？”

无衣侧耳听着，不禁开口问到。

“问这些做什么？难道你听过？”

大叔睁开了眼睛，看向身旁的车驾。

“没有，只是觉得好听。”

“嗯……，确实好听。”

大叔自始至终没有说到这曲子的名字，只是在边上慢慢哼唱着。

在这悠扬的小调中，无衣睡得很香，直到第二天睁眼醒来，他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二人已经上路了。

车外，群山连绵，仿佛口袋一般将两人一马包围。

此处的官道不似别处，一路颠簸，多有破损，而行驶路上，也见不到其他赶路人。

瞧着周围有些奇怪，无衣刚打算开口询问清楚，便听正在驾着马车的大叔开口道“此处是阎罗山一带，整个周国西南部的匪徒强盗多聚于此，一会儿若稍有差池，你便在马车中藏好了，没有我的指示，切不可踏出马车半步。”

大叔说着，转头看了看四周。官道之外，遍布密林，可奇怪的是，此时这密林中却没有半点动静，就连雀啼鸟鸣都没有听到半分。

看出此中必有古怪，大叔也停下了马车，瞥瞥眉毛，怒声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睛的小毛贼，快快现身，磕头赔罪后便放你回去！”

“呦，好大的胆子！”

林中忽而一阵躁动，四周，钻出二十多个精壮汉子，将马车团团围住。领头的那位，打着赤膊，顶着个光头在太阳下格外亮眼。

“本打算寻些钱财便作罢的，既然你如此大言不惭，就下马来，先让小爷赏你百十个大嘴巴子。”

领头那赤膊男人邪笑着，其余的汉子们也是极为配合的亮出身上的家伙，此中威胁自是不言而喻。

“当然没问题，只是若要打嘴巴，得先有手才行啊。”

大叔笑笑，盯着眼前那赤膊男子，屈指一弹。

那男子也为有什么暗器，急忙躲闪，可后退几步，稳定心神后，却什么都没有瞧见，看着那依旧端坐在马上的大叔，瞬时来了火气。

“好小子，敢戏弄小爷。”

赤膊汉子气极，提起腰间环首大刀便要先前砍去，只是这一提，瞬时觉得这手腕有些发不出力来，再一瞧，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没了。

“这……！！！”

汉子慌了神，也顾不得疼痛，急忙拔腿，就要向后退去。

“站着！谁若动一下，掉的就是他的脑袋了。”

大叔并不着急赶路，反倒是悠哉的倚着马车，缓缓道“怎么？你的手下如此下场，你还不出来？”

闻听此言，马车中的无衣一惊，难道，这林子里，还藏着别人？

“阁下好功夫，只是我与他们并非一路人，之所以在此将阁下截住，为的就是那马车里的人！”

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林中，竟还有个女子。

此话一出，正巧一阵风吹来，几乎将曲老爷子的心吹凉了。

老爷子仰头长叹一声，打理好心情，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母亲去世得早，至死都盼着你长大出息，一会儿收拾好行李，你去见见你的母亲吧。”

府内小厮回禀，曲老爷子抬头一看，眼前，是满眼通红的自己的傻儿子。

“臭小子，能去王都求学是天大的喜事，何必红了眼睛！”

瞧着那男人面目不似善茬，无衣强装镇定，打算趁其不备，偷偷溜走。

曲老爷子开口，虽是责备，可自己的情绪竟也有些控制不住了。

“没有，父亲，只是今天风大，沙子进了眼睛。”

无衣说着，揉了揉眼睛。

见无衣似乎有些不信，男人屈指一弹，无衣便如提线木偶一般向后平躺去，这般的动作，与昨夜府中比武时一模一样。

“难道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