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他不会犹豫，该抢的抢，该杀的杀。

本为反派，又何必执着于这些所谓的道义。

身为反派，他可没有天命之子独立抗下一切的觉悟。

有靠山给你用，偏要挨一顿揍，说什么日后靠自己找回场子的废话，不是纯傻子么。

既然身边的打手，没一个能与李无锋二人相抗衡的，那孤凡，便只好搬出孤殇了。

这一刻，孤凡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阴狠。

他微微蹲下身，不容拒绝的牵起蓝雨心的小手，输送着源源不断的神魂之力。

接连承受两次损耗，蓝雨心的心魂，显然已被伤了个透彻，单单靠孤凡的天莲池，难以短时间治愈。

或许是身为女人的直觉，蓝雨心心有所感的望向孤凡，不容置疑的开口，“我的事，无需你操劳。”

可现在，孤凡手头上，已没了此等珍贵的药材。

要想获得，唯有从那些大势力中换取，亦或者……抢夺！

孤凡抬头，同样毫不退步，“这是我的选择，你同样干涉不了。”

对望少许，蓝雨心忽然收回目光，勉强站起身，随后踉跄着身形，朝大殿外行去。

这一刻，孤凡眼中的那道倩影，没有倾国倾城的绝美，只有说不尽的寂寥和苦涩。

若想痊愈，唯有依靠那些珍贵至极的神魂圣药，才有恢复的可能。

这时，他才真正明白她之前那句话的含义。

正如她所说，结果不会变……

心如刀绞，孤凡在重生来到这片天地后，终于在此刻，有了深刻的体会。

他此时的心中，很闷，也很痛。但却远不及那高傲的自尊，被摧残的绝望。

至始至终，他都自认自己乃绝对的主宰，收服那些天命之女，不过是任务使然。

谈及真情，不说没有，但也少得可怜。

可如今，这位清清冷冷，带着满身寂寥的女子，却是真正打破了他以往的常规。

甚至这女子，还不是天命和逆命之女，只是一个本应普普通通的过客而已。

这让孤凡那颗执着于反派的心，有了强烈的动摇。

自从炎帝遗迹开始，接触了这么多大人物，他内心便已有了诸多的改变。

少了一丝自大，多了一份沉敛。

心中对于天命之女之类的存在，已由之前的欣赏，改变为了助自己登临大道的工具。

这一点，从他一开始对蓝雨心的态度，就可看出一二。

只是，这份心境，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被打碎的呢！

孤凡不知晓，也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他绝无法忍受，自己竟然把心挂在了一个女人身上，这在他看来，是一份奇耻大辱。

种种念想，汇聚于一处，使得孤凡终究还是停留在了原地，与外边的那道倩影，越拉越远。

……

诡异，寂静的空气，充斥在大殿之中。

李无锋二人因为孤殇的存在，不敢轻举妄动，而孤殇显然也察觉到了孤凡心境涌现出的波动。

不过，他并未出声干扰，而是立于原地，默默观望。

一炷香后，这份诡谲的平静，在孤凡的转身间，被轻轻打破。

他抬起那双布满血丝，有着一抹疲惫的眼眸，平静望着严阵以待的李无锋。

少许，他才缓慢开口，“你要跟我抢女人？”

短短七个字，在孤凡那带着稍许平淡的话音中，却是透露出了让李无锋也都心惊的煞气。

他心中没来由升起一抹惶恐，刚才孤凡的话语，竟让他脑中，幻化出了一幅尸山血海的地狱场景。

火海弥漫，煞气与血意相结合，而他，则孤独无助的被钉杀在一根十字架上。

身上的血肉，被数只眼珠血红，皮肤黝黑的乌鸦，蚕食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副带着些许腐肉的骨架，垂挂于上方。

从残留下的一颗眼珠上，依然能感受那绝望而又不甘的怨恨。

这是他心中映照出的死相，在十字架下方，一脸神情平静的孤凡，在脸庞沾上些许的殷红血迹中，直愣愣的望着自己，犹如死神特有的审判。

就是这么一句话，就已让李无锋升起了这恐怖不已的幻象。他很难想象，在未来，这事会不会成真。

所以此刻，李无锋慌了。

他内心有极大的猜想，或许心中幻化出的场景，真的很有可能实现。

若想阻止此事的发生，唯有在孤凡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彻底斩杀。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难题，是那位带给他神秘强大，却又与之对立的孤殇，所产生的磅礴压力。

他很难想象，这已落魄许久的繁如星，竟能出现此等人物，这不合常理的啊！

虽说物极必反，但也不是这么个反法的呀！

不过不管这孤殇是怎么回事，他要杀孤凡的心，可从未停歇过。

孤凡的发问，李无锋没有直接作答，而是袖袍下大手转动中，一股凌然气势，轰然勃发。

一旁的辰丁香见李无锋似要动真格，神色阴沉中，忽然有些摇摆不定。

脚下的身形，不自觉的退后了几步。

李无锋执意要与孤殇死斗，去杀孤凡，这无疑会让他们此行下界的目的，功亏一篑。

本是为了找到有可能已重生的牧腾，他们才会花费大力气，来到这繁如星上。

可现在人没找到，就有很大的可能折损于此，这让辰丁香如何能接受。

只是随后在李无锋的瞪眼示意，辰丁香轻蹙着眉头，最后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上前一步，与之并肩。

他们二人说好听点是合作，说难听点就是不知廉耻的奸夫淫妇。

如今在找寻牧腾一事上，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若李无锋陨落于此，那她需要付出的代价，自然要增加许多。

这种麻烦，她可不想平白无故落到身上。

两人身上的气势，在这一刻纠缠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只好似要猛龙过江的千丈飞龙，朝着孤殇怒吼咆哮。

随后这头巨龙，便在李无锋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下，猛然入江，开始倒海。

“下界蝼蚁，岂敢与天人相抗！”

一直处于平静的孤殇，见对方有意出手，背负腰间的右手，忽然朝前一伸，对着如化作洪流，奔腾而来的巨大飞龙，轻轻一握。

天地骤然失色，那条下江的猛龙，一瞬被斩成两半，溢出的灵力，遍洒天地，颇为壮观。

“上界之人又如何，我一并屠之。”

无论他怎么追逐跨越，依旧够不着她所在世界的边角。

做得再多，也无法改变他与她，乃两个世界之人的结果。

走出大殿，清风拂乱了她那散乱的发丝，如那青柳，随风摆动，无法掌控自身命运。

空中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豆大的雨滴拍打在她纤细雍容的身姿上，在昏暗的天空映照下，使之增添了一丝凄美。

现身之人，自然是孤凡的父亲，孤殇。

孤凡有心前去做些什么，但迈出几步，却又蓦然止步。

他发现，自己与她，就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只能看，不能触摸。

有福不享，天诛地灭啊！

有了孤殇这么一尊大佛在，孤凡的底气，自然也充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