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落下，在那乳白色的地砖上被灯光照射，映出彩色的光，却莫名冰冷。

茶奈看着王默，眼里没有一丝波动，不救，才是生存之道。

上次的代价是失去店长和罗丽，她亲眼看着罗丽在自己眼前消失。

她看着那些可笑的朋友没有一丝记起的神态，她的妈妈被砸伤没人帮助。

这么些年，她早已习惯了救赎，只是这次她还要救吗？

她跪在地上，垂着头，以往不管受到任何挫折，饶是鞠躬都将背挺得笔直的她，如今弯曲着背哭泣。

王默问自己，这么几年，她真的，真的要再牺牲一切去救这个并不善待自己的世界吗？

“不救了，我真的，不想救了……”

这个世界该换了，她从沉睡中醒来，就是要经历这一次的重刷，一切都在不停转动。

她只想守着妈妈和罗丽，她只想守着自己在意和在意自己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

这个世界，这个原本充满生机，如今却只剩疮痍的世界在自救，也……

唯有自救。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救了世界一次又一次，你除了自己的母亲，谁也不欠。”

王默还是出了声，只是她原本甜美俏皮的声音如今沙哑到如垂死昏鸦，枯朽沧桑。

世界给她善意，却也有恶意。

谁，会在最后帮助一个女性呢？明知她会拖后腿，在下意识反应就是一切的时候，谁会救她的妈妈？

“谢谢。”

“不用谢，罗丽是我的朋友。”

茶奈微微挑眉，语气平静温柔，和往常一样。

罗丽并不担心茶奈，反而担心王默。

自己知道王默有多善良，所以当初才会选择她，可是就是因为她太善良自己才选的。

善良不是不好，而是太善良会伤己，选择她是承认她的善良，也是为了让她不那么善良。

她是掌管爱的圣灵，可她从不轻易相信人类和仙子，饶是没有记忆她也是有着防备的。

人类世界……

这个曾伤奈奈至深的世界，从来就不会得到她的半分温柔。

——

“奈奈，默默她做出的选择，会是有用的吗？”

罗丽知道茶奈的用意，可她和王默不是茶奈，怎么可能轻易摆脱这天意。

茶奈勾着唇，抬手温柔的抚了抚罗丽那黑色如蚕丝的发，声音温柔如水：

“若是天意不愿，我会帮她。”

罗丽怔愣，那双黑色的眼眸就那么看着茶奈，不明白茶奈要怎么帮。

“祺姌，不是谁生来便有大气运的，大气运便要付出大代价。要记住啊……”

茶奈的声音很是温柔，罗丽微微晃神，许久，她许久没有没有听过茶奈如此温柔的声音了。

当年事过，她就成为了那淡然从容的样子，声音空灵却没有归处。

祺姌，是啊，当年只有她会唤自己祺姌，就像是在唤不听话的孩子，温柔包容。

“奈奈，谢谢。”谢谢你的千年庇护，也多谢你一直都帮我。

罗丽坐在床上，茶奈站在一旁满目温柔，她抱住茶奈的腰，闻着那让自己心安的眠香，不安退下。

可是她忘了，忘了自己的妈妈也只是普通人，忘了在生死攸关时，没有人会去救她的妈妈。

就像是以前自己被成绩好的同学鄙视，被人嫉妒自己活得开心，自己在背后被人骂是没有爸爸的孩子一样。

茶奈的声音依旧空灵无落处，却是最美最好的声音，那清浅的眠香萦绕鼻尖，王默的情绪慢慢平复。

没有人会一直自私，可谁规定人就一定要大公无私？他们也有牵挂，也有爱恨情仇，也有私欲。

王默沉默了很久，张了张嘴，她想说救，可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救，她又发不出声。

只是那些付出的人习惯了付出，享受的人学不会感恩，那么这个世界就莫名地等级分明，却又看不见那无形的分界线。

茶奈感情淡漠，可她生来便是牵挂最少的，没有牵挂，自然也就会脱离。

王默不再哭，情绪却也不高，她习惯了，习惯了店长和伙伴们一次次地需要自己去做更多来救她们。

如果没有茶奈，要不是茶奈她就失去了所有……

值吗？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