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要求！”温如海睨了素心一眼，“我一个堂堂正正的将军的儿子，不至于为了点银钱还要去乞讨！”

“要不，”素心伸了个大脸出现在温如海的眼前，眉眼弯弯，“以身相许如何？”

温如海将那竹筒一个个放在石凳上一字排开，吩咐素心道：“去，取些个水来！”

素心屁颠屁颠取水回来以后，温如海将那水逐一倒入竹筒中，不知从哪掏出一根铁棍子，敲了敲第一根竹筒，“咚咚”，又敲了敲第二根，“当当”，又敲了敲第三根，“叮叮”，随着他倒往里面的水的深浅，那敲出来的声音竟大不相同！有清脆悦耳的，有沉闷浑厚的！

“你弄这个做什么？”素心狐疑的问道。

“看见没！”素心用手肘推了推温如海，“大花都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救了你的命，这么点细小的要求都不答应，真是救了只实实在在的白眼狼！”

以至于往后好多年，素心依然记得那个下午，那沐浴在阳光中的男人，他微闭着眼睛，手里的音符一串一串流出，时光如画般定格在了那个林间！

当下温如海一曲作罢，素心如梦般惊醒过来：“没想到你还有这才艺？这好手艺拿去街市上肯定能收不少钱！”

看着温如海涨红了脸，素心哈哈大笑起来：“开玩笑的啦，瞧你还当真了！”

素心想到他是个不缺钱的公子哥，不忿的道：“穷人只能解决温饱，有钱就不错了！”

想了想又道：“答应了啊，等我出去了后，你去摆个摊，我拿个碗，就在东街人最多的那座桥上，保证比明颜去化缘来得快！”见温如海沉默着便又对着大花道：“大花，过来！”大花摇晃着大尾巴一摇一摆走了过来，顶着个大脑袋蹭了蹭素心的腿！

如此秋去冬来，温如海已经能正常行走，那一日，天空下起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

看着窗前纷纷扬扬的雪花，温如海回头对着素心道：“你说你师父设了结界，那这些鸟儿是如何出进的？”

素心正歪着头在抄经书，头也不抬的道：“师父设结界的时候只为了防止对我有害的人物或者大型兽类，其他无害的像鸟儿蝶儿，自然可以自由出入！”

温如海看了他一眼：“你脑袋中只有钱么？”

“阿海，阿海！”素心换了两声，没有人应！

素心跑去温如海常去的溪边，找了一圈没找着人，又回来找了竹林，还是没找着！找了一圈回来才发现二楼床头的木桌上用宣纸写了非常漂亮的字：“珍重！”落款是阿海！还顺带带走了他的随身物事，包括那件剪坏了的血衣！

不争气的眼泪掉在了宣纸上，那宣纸上的海字被沁得模模糊糊！

素心拿着纸哭了一会，搂起衣袖擦了一把眼泪：“死人，走了都不打声招呼，是怕我缠着你不放么！”

素心为少了个聊天伙伴而烦心许久，素心一直以为，这人跟人相处时间久了是会生出依赖性的，就是一种习惯，这种习惯会在两人分开之后慢慢变淡，然后再次逐渐适应一个人的生活，就比如大花，如果哪一天它离开了，那自己肯定是要伤心个几天的，但是几天或者几月伤心完了之后，心情便会回归如常！

但是素心发觉她错了，时隔了半年，她还是没能忘了温如海！以此类推，是她自己爱上他了！

明颜送东西来的时候左右找不到人，便顺着楼梯爬了上来，看见她正半死不活躺在小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茅草屋顶！

明颜吓了一跳，伸手摸了摸她的额间自言自语道：“没有发烧！”随即又左看右看顺着她的目光往屋顶上看，一切如常！

“莫不是中邪了？”

以前温如海在的时候，素心怕被发现，是以每次送了东西过来，素心都在竹林外的结界入口处，接了东西就打发他回去了！所以老实巴交的明颜并不知里面的情况！

“明颜！”正在明颜手足无措的时候，素心悠悠的开了口，赶忙跑过去恭恭敬敬听着。

只听得素心素心有气无力的道：“你说，这世间的情爱，到底是什么东西？”

明颜惊恐的回头望了望咧着嘴的大花，再望了望床上躺着的人，惊恐地道：“真中邪了？”

“我没中邪，明颜，”素心回过头来直勾勾的盯着他，“你知不知道，我过得，很是伤情！”

“你一个人在这里？伤情？”明颜不可置信的四处望了望，还是没有什么异常！

“这下真的得叫师尊了，关人关出癫痫来了！”明颜不敢逗留，咚咚咚下了楼往竹林后去了！

他以前就是这样躺着的！素心此刻却在想到：他每天这样躺着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是在想出去以后如何成婚吗？是在想何家大闺女么？有没有一丝丝记得我的苦劳？肯定没有，不然为何走的时候无声无息？连打声招呼都无？……

想完以后心里面如那三四月后山上那没成熟的青果子一样酸！

犹记得那天冬去春来，久违的太阳终于舍得露出了面，素心赶往后山，要赶在春耕之前把土翻过来，把草除尽，一忙忙到太阳下山！

素心收拾好东西赶往屋里，屋内不见了温如海！

温如海若有所思，后方素心叫了他道：“阿海，这句怎么认来着？”

温如海凑过头去，顺着她的手指念到：“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念完发现素心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发现自己又被戏耍了，一甩衣袖就往楼下走去！

等温如海转过来，素心有些心虚的瞟了他一眼，便看着他拿着一些锯好了的竹筒走了过来，那些竹筒被他切得整整齐齐，一般大小！

身后留下素心哈哈大笑的声音！

这个冬天，过得尤其快，素心在屋里生了个小火炉，闲暇时，两人坐在火炉旁，素心便对着温如海念着那些缠绵的酸死人的诗句：“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又或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素心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耍着温如海好玩，直到她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温如海！

“你这个挺好玩啊！”素心坐在一旁欣赏道。

温如海坐在素心对面，嘴角噙着一丝丝笑，手中敲出袅袅娜娜的调，时而欢快，时而低沉，素心不会唱，只觉得非常非常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