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得叛逆，变得放任不堪。”

说到这里，明良似乎不愿意再去回想那段岁月，一旁的暖暖凑身到他的身边，用她稍显单薄，娇小的身躯抵住明良的胳膊。

深深地吸了一口沉香带来味道，明良缓缓地拿起了画龙的茶盏，轻轻地摇晃了一下，明亮碧绿的茶汤在茶盏内微微地晃动，散发出清淡的茶香味，先是闻了一下碧螺春散发出来的清新的茶香，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将茶盏中的茶汤入喉。

茶汤温热入喉，散发出清苦甘香的茶味，沁入心脾，将心间尘封的往事都慢慢地激发了出来。缓缓地在脑海里反复地涌现，一幕幕往事开始重新上演。

而明良却看了看身边的老伴暖暖，手握得更紧了点！再看向九歌的时候多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是似乎心里的戒备都放了下来。

这一场风暴一直陪伴了我几乎整个童年，也改变了我的性格。

明良足足沉默的一分钟，开始徐徐地讲述他的故事。

“我出生在五十年代中后期，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父亲是一名大学教授，母亲是一名医生，家庭条件还算优渥，也很幸福。从小在家里，不管是父母，还是老一辈都宠爱之极。

明良笑了笑，拍了拍暖暖挽着自己的手臂的小手，示意自己没有问题。

从小到大，都是那种被人宠着，夸着长大的孩子。

这一切的美好，在一场风暴来临后，都变了样子。

但是九歌可以感觉，明良老爷子的笑容有些凄惨。

明良继续说“那段岁月改变了很多人，不但是大人，还有那个时候正在成长的我们。我不想去回忆那段岁月。

我要讲述的故事，是从那段岁月以后的事。

我长得像我母亲，属于那种特别招人爱的那种。

之前我发现考多好，好像在父母眼里都是应该的，而只有考得不好，似乎变成了不应该。

也只有我考得不好的时候，他们会来斥责，会来关心我，所以久而久之，我如果想让他们关注我，我就考得差点，做点错事，让他们可以更多地关注我。

但是久而久之，我发现我习惯了这种自暴自弃的模式，自己也变得有些麻木。

人想变得好，太难了；但是人想变坏，却很简单。

我开始接触社会上的不良人，抽烟，喝酒，打牌，逃学，泡妞，什么是学生不应该做的，我就去做什么。

但是有一天我发现，我作为一个好好少年他们麻木了，我作为一个不良的少年，他们也开始麻木了。

我从小认识的朋友一大半已经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因为我从一个好的典型，到了另一个极端的典型。那些朋友的家长，从谈起我羡慕不已，到后面谈起我，简直就是谈虎色变。

只有极少数的人还和我保持着联系，其中有一个特别不起眼的人，几乎在初中之前我都没有什么印象，也没说过几句话的人，那个人就是暖暖。”

说完看向了身边的暖暖，明良说到此处，眼神带着一丝歉意，但是暖暖的温暖的微笑，却始终如一地看着明良。

暖暖的缓缓地开口说道“我和他从小就是一个弄堂长大的，从小的时候他就是属于他那颗亮星，是整条弄堂最亮的仔。

以往他身边都聚集了一大群人，不能说众星拱月，但是也差不多了。我那个时候就是一个丑小鸭，满脸的小痘痘，丢到人群人又小又丑的。所以明良几乎是不怎么记得我，在初三之前的岁月里。我记得一共才和说过大概两句话，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一句话是你好，一句话是再见。”

暖暖说完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刮了一下明良的鼻子。

明良被暖暖说得有点囧态，摸了摸暖暖刮过的鼻子，但是脸上却是甜蜜的。

这看似很小的一个动作，却让明良稍微紧绷的心，渐渐松弛了下来。

喝了一口九歌续好的茶水，继续讲述了起来。

“初三后，我就辍学了，开始游荡社会上，那一段时间我就是一个混蛋，这一段时间持续地非常的长。

做过不少错事，也做过不少傻事。

一直到二十来岁，被我无良折腾的实在是受不了的父亲丢出了我的行李，把我赶出了家门，母亲由于重新组织了新的家庭，也无法收容我。

我只能游荡在社会上，变成了混混的一员。

在圈子里由于脑子不错，给封了一个小诸葛的诨号。那个年代，能够混得有一个诨号的人，都算是混得不差的。

当然在混混的世界里，像我这样长相出众的人并不多，对于女色，我几乎看得中的来者不拒。

为了女孩子争风吃醋打架那也是常有的事，除了在社会上混，貌似泡妞成了我最大的爱好。哪个学校的那个妹子漂亮？哪个厂子的厂花好看？哪个道上的妞风骚？成了我每天最关注的事。

也是成了混口饭吃，打架闹事之后唯一能做一件事。

我和暖暖真正的认识，就是从那时候开始。”

自从社会恢复后，父母亲都忙，没时间去关注我。

他们大概也是压抑了很久，社会恢复以后，大家都一心融入新的社会氛围。所以关注已经长大的我时间越来越少。

我长大成人后，由于性格大变，成了家里最头疼的存在，父母因此开始为我不停地争吵，最终父母两人分道扬镳，各自过各自的生活，而我则跟着对我心生怨恨的父亲一起生活。

从那开始我行事风格喜欢独树一帜。说是行为乖张，放任，一点都不为过。

暖暖的神色变了变，看向九歌的眼神多了一丝欣赏，更是多一份心疼！

大概是失去了先前的温暖的环境，总是想着用出格，出挑的举动来寻求别人的关注，又或者是已经分开的父母的注意。

因为只有我每次犯错误的时候，老师才会让家长到学校来。

而每次看到父亲，或者母亲被叫到学校，特别是被老师责问，或者教育的时候，我才感觉我是被关注的，感觉我是存在的。

九歌一点都不着急，看着明良爷爷闭着眼睛，浅尝着香茗，他知道明良的故事要开始了，很多人其实不愿意回忆往事，因为很多人的幸福，是踏着不堪回首的脊背上产生的。

暖暖也知道丈夫要开始讲述，稍稍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侧面坐着，一只手握着丈夫的手，然后用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看着明良，用微笑鼓励着他。